她慢腾腾踱步去厨房,果然土灶灶膛里燃着两?根木柴,不过只剩一指长短,以此推断,卫明诚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掀开锅盖,露出三个饭盒,谢茉用毛巾垫手拿到堂屋,在桌子上晾凉一会儿,打开盒盖,三个饭盒里分别?盛着小馄饨、饺子、油条。
谢茉吃了小馄饨和油条,至于饺子她预备中午煎着吃。
昨晚体?力消耗太大,谢茉把所馄饨和两?根油条包圆,喝着馄饨面汤歇息好一阵,慢慢地,身上才重生力气。
院中起了微风,谢茉到院子中叉腰感受,暖洋洋的风轻抚在脸上,舒服极了。
她长长喟叹一声,觉得?自己可算活过来了。
念起昨天托朱售货员帮忙留的排骨,谢茉换好衣服,提上编制提篮,慢悠悠逛去农贸市场。
朱售货员递过排骨,问:“够吗?”
两斤排骨沉甸甸的,足够了。
谢茉笑眯眯付好钱票:“够了,够了,真是多谢你了。”
这排骨是长条肋排,其实?谢茉更想要小排,或筒骨,前者糖醋,后?者烧汤。但?这里并不是后?世分门别?类的超市,谢茉不能要求更多,肋排煮汤也成,只不过……
谢茉接过来在提篮外侧比划了一下,发现装不下,余光瞥见案台上的砍刀,于是向朱售货员求助:“能帮我把排骨当中砍断吗?”
“没问题。”朱售货员一口应下。
“哐、哐、哐”几?刀下去,排骨段成长短差不离的两?截。即便是切肉买肉,时日长了,也能修炼点技能在身上的。
谢茉装进提篮道谢。
“这有啥。”朱售货员笑呵呵,露出不值一提的表情,转而问,“咋不吃肉要吃排骨哩?这排骨你要咋吃?”
这年?月瘦肉都不被待见,更何况挂不了二两?肉的骨头,干巴巴、硬邦邦的骨头有什么好啃的,摆出来都没人?买,还?是说人?干部家庭吃惯了肥肉,想换换口味?
可那?肥肉咋能吃腻呢?真想不通。
朱售货员暗自啧啧,到底没忍住问出口。
这就是时代的鸿沟了。
谢茉看出来朱售货员的困惑,却不准备解释,认知这个东西最?是顽固,不去亲身经历吃肉不吃肥、甜品不要甜的时代,一切解释在当下都是假大空。
谢茉笑眯眯说:“就煮汤喝。”
朱售货员:“还?怪会吃的。”
谢茉心?想可不得?仔细琢磨,毕竟有句话叫“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不过在当前讲求奉献拼搏、讲求螺丝钉精神?,她可不敢说这样带着浓浓享乐主义的话。
谢茉笑笑没接话茬,而是提上篮子跟朱售货员道别?。
目送谢茉离开,朱售货员拿抹布一抹案板,抹掉碎骨头渣滓,他还?是没弄清楚,明明有钱有票,偏偏不就旁人?一窝蜂抢的好肉,要买一堆骨头回去。
奇奇怪怪。
抖掉粘在抹布上的碎骨头渣滓,朱售货员坐到脚边的椅子里,拎起挂在椅背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
管她呢,爱吃啥吃啥,能捎带他就捎带。
把玩了一圈水壶,拧上盖子。
啧。
这水壶就是好。
***
谢茉路过供销社时,想起家里面条见底了,便提步走了进去。
昨天卫明诚回家那?会儿,她就想起奶奶曾念叨过的那?句话“出门饺子,回家面”,而她中学住宿那?几?年?,每每放假回家,奶奶都会给她煮一碗面条,上头还?会盖一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点缀几?粒绿葱花,可惜面条她吃完后?忘记补上,只能做了个快手疙瘩汤。
镇子上的供销社不像县城、市区的供销社或百货商店拥忙,谢茉进门时,林春芳正跟隔壁柜台的大姐闲聊,而隔壁那?大姐手里正打着毛线。
见到谢茉,林春芳的眼?睛就像拉下开关的电灯似的,“噌”地亮了。
她一面儿和谢茉打招呼,一面儿从柜台绕出来,挨到谢茉身边,抱住谢茉胳膊,说:“来找我,还?是买东西?”
谢茉受她热情感染,也笑了起来:“来看看你,顺便带把挂面回去。”
林春芳咯咯地笑,带着谢茉胳膊摇晃:“什么啊,明明就是来买挂面的,我才是顺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