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现如今瞧着不错,但谁又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他对这事到?底啥看法,男人在这方面?大?多小心眼,小郑会不会多想挑拣梅梅?俩人是不是就吹了?”
“梅梅这丫头就是个死?脑筋,缺……”
更多的指责,田嫂子咽了回去。
心疼侄女。
昨天?梅梅失魂落魄地迈进?她家门?,差点被门?槛绊倒,一见着她,叫声“姑”,梅梅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一瞧便?知道这是遇上事了,着急忙慌把几个皮猴子赶出门?,攥着梅梅的手到?了里间私底下说话。
弄明白啥事,她气个倒仰,偏偏梅梅还不同意她的提议瞒着郑有为,十成的怒火一半转化为焦虑。
好一番争执,到?最后姑侄俩谁也没说服谁,好说歹说,这不省心的丫头才点头同意缓两天?再?说。
谢茉安定?的姿态舒缓了田嫂子的情绪,讪讪笑笑,她说:“我是真相中?小郑了,小伙子人不错,跟我家梅梅很相配。”
“嗐。”田嫂子说,“小谢,你说嫂子顾虑的对不对?”
田嫂子自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智慧。
她这是典型的“先捞怀里”再?说的眼前派,出事了就瞒着,内心深处其实藏着“耍无赖”的心思,先把婚结了再?说,万一败露再?哄,人却是跑不掉了,毕竟这时代人们对离婚没啥概念。
完全没顾及婚后生活质量。
属于思维误区了是。
谢茉思忖片刻,没直接否定?,反问道:“嫂子为田同志千思万虑,就想她往后日子顺遂,对吧?”
见田嫂子忙不迭点头,谢茉继续说:“世上没不漏风的墙,假如俩人婚后郑同志得知这事,因现在的隐瞒心生芥蒂,影响夫妻和睦,岂不得不偿失?”
田嫂子说:“那他要是现在介意,不是连婚都结不成?”
“要是他介意,对于这样?拎不清,满脑子封建残毒思想的男人,那我不认为对方是好的结婚对象。”
田嫂子面?带迟疑:“真要告诉他?”
谢茉顿了顿,没打太极:“要是我,我会说。”
话至此,谢茉不方便?再?置喙。
她赞同田红梅的做法。本就毫发无损,遮遮掩掩倒像是受迫害一般,彼此坦诚是一段良好婚姻的开端。
再?者,如今个人思想可与前途挂钩。郑有为作为组织、军队重点培养的干部,思想一定?比寻常人开阔包容,田嫂子种种思虑,在谢茉看来?泰半多余。
“我梅梅又没被怎么着,他要敢嫌弃我就去找大?领导反映反映!”田嫂子劝不住侄女,又觉谢茉的话有理?,口风一时松动起来?。
现在,她心里轻快不少,对谢茉的感?激涨潮般汹涌上来?,余光瞄见手里的鞋底。
“小谢啊,你三番两次帮我们,嫂子真的……”田嫂子抓住谢茉的手,紧紧攥了攥说,“要不我跟你做双鞋吧?你穿多大?码?喜欢什么样?式?我大?多数样?式都会,不会的多瞧几眼也八九不离十。”
谢茉赶忙婉拒:“前些天才新做了两双,我不缺鞋穿,嫂子可别费那功夫。”
田嫂子还想再?劝,辉子正推开院门?喊她回家,说大?哥把二哥鼻血打出来了。田嫂子一面?跟谢茉道别,一面?骂骂咧咧脚不沾地朝家赶。
谢茉把田嫂子送到?门?口。
刚才起的急了,脑袋有点眩晕,谢茉扶住门?框缓了会,回屋给自己冲了杯麦乳精。
这麦乳精是卫明诚跟自行车一起带回来?的,被她当成乳品饮料三不五时喝一次。
上唇刚沾蜿蜒,“咚、咚、咚”院门?被敲响了。
谢茉好歹喝了一口,放下碗走出去。
抬手用手背拭嘴角时,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她小时候那会儿还流行吃好东西栓门?,或者藏起来?再?迎客的习惯。
她刚跟奶奶回家,和附近孩子渐渐玩到?一块,有一回她睡过午觉去找小伙伴玩,平时半开的院门?却从?里栓劳,她听见说话声,便?莽莽撞撞拍门?喊人,发觉这家大?人面?色不对,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最会看人眼色,她回家给奶奶一说,才明白怎么回事。
从?那之后,找人玩时,见到?门?内里上栓的就默默走开,如果实在有事,便?站在门?口把来?意讲明,绝不进?人家院门?。
回头瞟一眼搁在桌沿的麦乳精,谢茉唇角禁不住上提。
小时候会感?到?委屈,如今反而只剩理?解。
都是穷闹的。
谁不想慷慨大?方,没那条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