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盈回?头一看,嗬,还真?是!
经人提醒后,她这才发现,无论老店新?店,员工性格或许迥异,但无一例外都是五官端正?的?年轻人。
开业以后,每每晨会时,朝气蓬勃的?俊男美女一字排开,隔着店门也吸引过路人回?首无数,颇有排面。
不怪崔瑄揶揄。
她这个隐藏的颜控就要藏不住了啊。
其实早就没藏住,至少对方每每使美人计,她十有八九会中招,只是她嘴硬认为自己坦荡荡罢了。
这是她,另一面,隔着不远县衙里,开始了年后兢兢业业边摸鱼边办公的官吏们亦觉得县令今日与往日相比,有所不同。
先是早晨,樊承照例是踩点到的?那位,手上还揣着张比脸大的?烧饼。
本来眼见着点卯要迟了,便顾不得风度,一路疾走?至县衙门口,浑身都在发汗,不巧正?碰上往外走出公差的崔瑄跟县丞二人,当下只觉汗都变成了冷汗,被?风一吹,头皮冒冷。
不情?愿也得刹住步子,退至一边等待长官通行,心里期盼默念着对方没看见自己。
“樊录事今儿又起?迟了?”偏生尹县丞眼神利,笑呵呵地同他打招呼。
樊承在心中暗骂,老狐狸一点眼力见没有,面上殷勤:“昨夜公文?看得太晚,故今晨起?迟了些。”
这样?拙劣的?借口,一戳就能破,谁想崔瑄只淡淡一笑:“辛苦了。”
樊承:=口=
等人都走?没影了,被?灌一嘴冷风才想起?来,赶紧进去,点卯要迟了!
而后便是上午了,另一位书吏当差时出了错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多少有些棘手,已经做好了听训的?准备,亦被?轻轻放过。
那小书吏出了门还恍惚着,平日长官可没有如此温和。
接着更多人发现,一整日下来,小崔大?人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意,县署诸人如沐春风。
阿青看在眼里,嗤在心里,这才哪到哪啊?要被?这些人知道郎君是为美色故,岂不是要吓死!
面上则是淡然如菊,一点也没叫人看出来有什么不对,憋得十分辛苦。
然后便是晚上了。
舆情?处的?几个差吏自廨房出来便神情?古怪,樊承好奇便问了句:“忙什么呢?”
“嗐,还不是坊间传沈小娘子与咱们?大?人闲言?”
樊承也有所耳闻,笑道:“这样?的?风言风语,当真?是难办!又不好强硬管,否则被?说是‘防民之口’。”
“只是想不到咱们?大?人一点儿也不带恼的?。昨日便没说什么,但旁人多半都会避嫌吧?大?人下了值却又往沈记去,又被?好事人瞧见了,今日传得更加有鼻子有眼了,真?是……”说话人摇头叹息。
樊承一向心大?,不会为衙门的?事烦着自个,宽慰道:“清者自清,小崔大?人自个都不在意,你?在这愁什么?不必管了,走?了,散值了!”
听见外头一阵嘈杂声?,崔瑄从廨房抬头隔窗望去,半边天都是红的?。
暮食时分,夕色刚好,坊中有不少民居屋顶上方袅袅升起?白腾腾的?炊烟,黍饭馨香,这是独属于市井的?烟火。
这样?平淡温馨的?时刻,竟然要与公文?作?伴么?似乎每一日又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今日,崔瑄才罕见地升起?一丝寂寞。
这般想着,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阿青乐得早些回?去,这时候不再没眼看了,而是切切实实觉得郎君心里果然还是要有个小娘子牵挂的?好,连带着他也受益,嘿!
崔瑄领着阿青,漫步行至沈记门前。
沈朝盈正?陪坐在樊承那桌,几人有说有笑的?,氛围很好。
崔瑄起?先就知道沈朝盈与县衙好几人交情?都不错,譬如尹县丞、譬如樊录事,从前或许还能算一个邱书吏,这些他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眼下看着在另一位已婚荀录事衬托下格外白皮净面的?单身汉樊承,笑得风度翩翩,不时蹦出妙语,惹得沈朝盈笑意不断……忽然就有点儿看不顺眼了。
崔瑄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欢快的?氛围。
三人齐齐看过来。
鉴于今日小崔大?人心情?似乎格外和煦,樊承也不怵他,大?咧咧同他打招呼:“小崔大?人,与我们?同坐吧!”
沈朝盈歪头看他,对上眼神,仗着无人看见时,笑吟吟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