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着对方再夸两句,却见祁雁不知为何出了神,瞬间又不高兴了,轻轻踹了一脚他的小腿:“想什么呢?”
祁雁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冲苗霜伸出左手:“现在可以治这只了吧?”
苗霜嘴角一撇:“不治。”
祁雁:“?”
不是说好的?怎么还出尔反尔?
“你这身体状况太差了,我可不想每天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先调养一段时间再说。”
祁雁:“……”
不过是发了次烧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而且都治了一半了又停下,算哪门子事?
但不论他如何不愿意,苗霜说不治就不治,祁雁一连被灌了大半个月的药,居然也难喝习惯了。
京都在他调养身体的时间里彻底迈入了冬天,第一场雪纷纷而落,下得不算大,瓦片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积雪,整个将军府染上一层素净的白。
祁雁坐在檐廊下,身上披着厚重的貂裘,温热的手炉贴着缠绕绷带的左腕——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喝下的汤药真起了效果,治疗左手时除了蛊虫噬咬的疼痛,他再没感觉到什么其他的不适。
苗霜倚在几步开外的柱子上,把手伸到檐外去接雪花,火红的狐狸毛披风在这雪景中鲜艳又热烈。
祁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他问:“大漠的雪是什么样子?”
祁雁愣了一下。
回想起这是自己病中的呓语,他沉思了一下,看向院子里薄薄的积雪:“很壮观,绵延起伏,无边无际,被阳光照耀的那面沙丘上的雪总是最先融化,像是蜿蜒的长河。”
苗霜听着他的描述,似乎能想象出那画面,那是在京都晏安绝对不可能见到的景象。
“如果能再回到塞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祁雁说。
苗霜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什么动静,紧接着是来福的惊呼:“小心!”
苗霜和祁雁同时扭过头——
来福正端着水盆要去倒水,经过拐角时避让不及,和从另一边跑来的人撞个正着。
那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身上穿着喜庆的红棉袄,和他这么一撞,整个人啪叽一下扑到了地上,棉袄的帽子扣下来盖住了脑袋,手里握着的木头小剑也摔脱了手,顺着地面滑出去,正停在祁雁跟前。
来福急忙放下水盆,将女孩扶了起来:“没事吧?”
地上的积雪被擦出一块人形,露出下面的地砖来,来福帮女孩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雪和灰,又检查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早在冰天雪地里冻得通红,两只手都擦破了,鲜血直流。
来福吓了一跳,忙问:“疼不疼?”
女孩抬起同样冻得通红的小脸,吸了吸鼻子,脆生生道:“不疼!”
“……你这孩子,”来福无语了,“先进屋,我去给你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