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目。”
“……到现在应该还没结束,我们就回来复命了。”
季渊睁开眼睛,慢慢坐起身来。
暗卫们退到一边。
“难道他真没骗朕……”季渊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痣,在寝殿里缓缓踱步,“两次都没被命蛊反噬,他当真和朕是一条心?”
脚边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竟是还瘫坐在地的祝公公,季渊有些嫌恶地看了看他,又换上一副笑脸,在他面前蹲身:“公公侍奉了朕十几年,朕记得少时不受先帝恩宠,这深宫内院,没几个人给朕好脸色看,只有公公从不嫌弃朕,朕要什么,公公就给朕买什么,这么多年了,朕一直记得公公的恩情。”
祝公公慢慢抬起头来,似乎又从他的话语间忆起了往事,十几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当年那个少言寡语的少年也成为了一代帝王。
他眼中渐渐涌上泪光,哽咽道:“陛下……”
季渊拍了拍他的手:“公公且振作些,你是这世上朕最信任的人了,待你回来,朕便准你出宫去,衣锦还乡,颐养天年。”
祝公公抹了一把眼泪,眼里终于有了些光彩:“陛下,老奴……”
“快起来吧,”季渊将他从地上扶起,“早些准备,争取年前出发。”
祝公公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寝殿。
季渊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滩污渍和隐隐的尿骚味,不悦地一拂袖子,厌恶道:“晦气。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里清理干净?!”
*
急促的呼吸声从床帐中传来。
祁雁死死将苗霜的两只手腕按在床头,跪坐在他身边,胸口微微起伏。
苗霜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他虚弱地笑了一下,气息奄奄道:“将军还在等什么?趁人病,要人命……现在不杀我,可就没机会了。”
祁雁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
“放心,他们已经走了,”苗霜的声音断断续续,冲他抬了抬下巴,露出白皙又脆弱的脖颈,挑衅道,“不动手吗?用我给你治好的手,掐死我,你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吗?”
祁雁却放开了他,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冷淡道:“现在杀你,得不偿失,既然你能活着回来,就说明你的计划成功了,等我真逃出了京都,再杀你不迟。”
苗霜一哂:“你还真是……唔!”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把掀开床帐,猛地吐出几口血来。
暗红的血沥沥落落滴在地上,聚起不小的一滩,不仅是血,还有没消化完的山楂,以及内脏碎块。
祁雁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眉心微蹙:“你到底干了什么?”
苗霜根本没力气搭理他,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生生捣碎,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冷汗顺着额角的青筋一直淌到下颌,滴进血泊里。
剧烈的绞痛让他用力抓紧床沿,整个人弓成一团,浑身颤抖,牙关紧咬,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过了许久疼痛才慢慢消退,难以形容的晕眩和虚脱接踵而至,让他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去。
祁雁扶住了他,将手帕凑到他唇边,想帮他擦掉嘴角的血。
苗霜顿了顿,接过那手帕,推开了他的手。
不光嘴角是血,嘴里也全都是血,血腥味让他想吐,祁雁又给他倒了杯茶,苗霜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漱了漱嘴。
然后精疲力竭地倒回了床上。
祁雁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抬高音量:“来福,来福!”
来福正在外面打扫院子,听到呼唤声,迅速跑了进来:“将军有什……这是怎么了?!”
地上那一大滩血迹把他吓了一跳,祁雁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声张,赶快把这里打扫干净,别让任何人看见。”
来福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麻利地开始打扫地上的血迹。
等他收拾完离开,祁雁再次看向床上的人:“不打算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
苗霜神色恹恹,没吭声。
“那你先睡一会儿,等醒了再说。”
苗霜冷笑。
祁雁给他掖了掖被角:“放心,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