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润青指尖微动,又将那鹅卵石握紧了。
玹婴抬眸。
郁润青蹙着眉,抿着唇,面上隐隐透着恼怒,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样子,的确是少年人独有的冷俏。
“你骗我。”
“谁让你那么好骗,谁让我说什么你都信呢。”
玹婴一意孤行的走到今日,并没有给自己留后悔的余地,也不允许自己为任何人动摇。
她嘴角含笑的盯着郁润青,等待着时机,再一次摧毁那人记忆里如太阳一般的玹婴。
却见郁润青目不斜视,看着她,很笃定的说:“这块石头,分明就是你找了很久的。”
玹婴忽然陷入了沉默。而她的沉默无形中助长了郁润青的锐气,郁润青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质问起她:“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心虚吗?”
玹婴下意识反驳:“我心虚?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那时候的事,我虽然不记得了,但看到这块石头,就想起你将它送给我时,我不晓得有多开心……我知道,我从前一定是很喜欢你。”郁润青声音软了一点:“这又不丢人。”
长夜将尽,月落乌啼。
玹婴一言不发看着郁润青,良久,收回视线,轻声说了一句:“我想喝水。”
郁润青转身给她倒了一杯用琉璃盏泡的金桔茶。放置一夜的金桔茶,早凉透了,是最清爽解渴的。
玹婴只抿了一口,便没再碰。
金桔茶里泡了茉莉香片,茉莉的味道很浓郁。玹婴不喜欢茉莉,从前不喜欢,如今更不喜欢。
还有郁润青身上那淡淡的铃兰香。
玹婴望着山间云雾缭绕,忽然没由来的说:“倘若求得永生,也就无所谓喜恶了。”
郁润青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样一句话,正思忖着,又听她道:“替我转告陆轻舟,三日之后,我在长平茶馆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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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虽然有时候情绪不稳定,但从来都是很有事业心一女的
第124章昨日死(七)
见到陆轻舟时,已经是玹婴口中三日之期的第二日傍晚。郁润青一见她,就倒豆子似的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而后有点底气不足的小声道:“没早些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陆轻舟安安静静的听完,才柔声问:“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郁润青低下头,细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就是,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多事想不明白,所以才……”郁润青抬眼看过来,神情像在溪边饮水的小鹿,对危机四伏的深林没有任何警惕,只有本能的紧张和不安:“我跟玹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她说我心口的这道剑伤……”
陆轻舟嘴角微微一弯,竟然在此刻产生了些许微妙的欣喜。
错杂失序的记忆,前后不一的说辞,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心知肚明,对郁润青而言,这两日一定很混乱。
可在混乱过后,她依然愿意相信她。
陆轻舟握住搭在自己膝间的手,注视着那双清亮的黑眸:“记不记得在狐仙堡的时候你曾问过我,要是你再也不能恢复记忆,再也想不起从前的事,该怎么办。”
“记得……你说,也很喜欢现在的我。”
“是呀,我很喜欢十九岁时无忧无虑的你,甚至觉得,你失去记忆,是老天在弥补我的遗憾。”
郁润青或许不敢相信,眼睛稍稍睁大了些,嘴巴也抿紧了。陆轻舟目光不自觉的下落——分明是俊丽到好似不近人情的一张脸,偏偏生得这般丰盈红润的唇,像熟透的樱桃,挂在枝头,裹着清晨的露水,看上去柔软的让人想咬一口。
倘若说她对郁润青是见色起意,那么最初引诱她的,大抵就是这个了。
陆轻舟自然而然的望向两人交握的手,说:“我不想你有太多心事和负担,才会对你有所隐瞒……”她停顿了一下,本就温和的声音里掺杂了一缕罕见的柔弱:“你会不会怪我?”
郁润青迫不及待的回答:“我怎么会怪你!”
郁润青当然不会怪她,她明知道的,只是享受这个人如此的紧张她,事事将她放在第一位的滋味。陆轻舟几乎有些自厌的想,一旦润青知道她是这般虚伪的人,一定对她避之不及吧……
许是她久久未语,郁润青急切起来,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腕,十分艰涩道:“我晓得,你,瑶贞,小六,都是为我好才瞒着我,我真的没有怪你!只是,只是我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玹婴她……我怕……”
郁润青似乎说不出自己究竟害怕什么,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又抿着唇不吭声了。
“别怕。”陆轻舟从容地安抚着未曾经受过任何风浪的小道侣:“玹婴所求无非两件事,其一是压制住血咒的反噬,以免她不得不毁掉那些亲手炮制的童尸;其二是稳住她剥离心头血后逐渐溃败的身体,令她足够支撑到求得永生的那一日。”
“她要见你,就是为了这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