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想避开你啊。
我紧抿着唇,没有将心里的想法宣之于口。
陆轻舟又没什么坏事,何必恶语伤人。我这样想,却不能接受陆轻舟的示好,只看着她道:“睡得早自然醒得早。陆师姐,我还要去花间观应卯,失陪了。”
陆轻舟似有些无措,目光追着我,长睫轻颤,终究没能再多说什么。
我真不明白她,明明前些日子还对我不假辞色,现在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自称来自数十年后的郁润青随口说那么几句话,就从头到脚换了个人似的,对我的态度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也许之后的数十年间,我们共同经历过一些艰难险阻,阴差阳错,真的会结为道侣。
可如今我和陆轻舟根本都还不相熟。
我完全不能理解她,也无法拒绝她笨拙的示好,只能等着她自己知难而退。
但陆轻舟比我想象中要更执着。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我总是能在十丈方圆的范围内看见她的身影,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语不发的静静看着我,让我莫名脊背发凉,竭力的想要摆脱她的视线。
也有一小部分时候,她还算比较正常,只是悄悄给我送一些糕点和茶叶。
虽然糕点是我爱吃的,茶叶是我爱喝的,但我要是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些东西,岂不是变相接受了她的示好?
我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和她在一起,只好忍痛把糕点和茶叶分给了师弟师妹。
对于我的这种行为,陆轻舟没有任何表示,还是会在每日清晨第一缕曦光照射到小拂岭时看着我温柔的微笑。
“润青。”她唤我的名字,已经很自然,寒暄也显得毫不费力:“你好像快要迟到了,今早是闻掌教的课。”
我当然知晓自己要迟到了,更知晓今早是闻掌教点卯。
我站定,看着陆轻舟。
陆轻舟亦看着我,有点疑惑:“怎么还不走?”
所以你大早上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陆轻舟没有知难而退,可她笨的我都有些替她着急了。
这一日,依旧被陆轻舟远远注视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周围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都会让我觉得嘈杂吵闹。
我想我需要独处,于是站起身,远离人群,躲到安静的树林中。
陆轻舟很有分寸,只会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靠近我。有她在,我实在难以得偿所愿。
“你来做什么?”这一次我比陆轻舟先一步开口,不过这句话稍显急躁,有几分像质问,我不得不承认这并非我本意。
陆轻舟垂下眼,本该展露的笑容提前消失了。
那股莫名的烦躁又从心底漫出来,还平添了些许焦灼。我忍不住催促她:“你怎么不说话?”
语气似乎仍然不太好,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轻舟,总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这样我们两个才不至于一直僵持着。
问题在于,陆轻舟根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平日里看起来好像很严肃很稳重的样子,实则是不知道怎么回应人家对她释放的善意,所以才会总是独来独往的……我已经看透了这位陆师姐的本性,不指望她能给我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意外。
终于,陆轻舟开口了。其实也没多久,只是这样的气氛让我如坐针毡,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变得很漫长。
“我只是,想送这个给你。”
陆轻舟拿出一直藏在背后的盒子,那盒子里装着我想要很久的红莲朱砂。
我有点惊讶,也很惊喜,因为世间仅存红莲朱砂几乎都在顶级符修手中,可以说十分的罕见。
“你……你从哪弄来的?”
陆轻舟大抵看出我喜欢,又重拾笑意,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柔和,浓长睫毛低低的垂在眼角,若有似无地抚摸着那颗泪痣,像是一种刻意的撩拨,可抬眼望过来的时候,瞳孔里却泛着青涩的稚气:“原是旁人抵给我师父的,她用不上,闲置许久,我想红莲朱砂如此珍贵,放着也是可惜,所以向师父讨要来……”
她忽然停住,不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一定是因为此刻我没有给她正向的反馈。
可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我终于无法忍耐,诘问她:“你为什么对这么我好?难道你喜欢我吗?”
陆轻舟稍一犹豫,微微的点一点头。
我更加的怒火中烧,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化作焦土,勉强收敛想要咬她一口的尖牙和那些恶劣刺耳的言语:“明明前些时日还处处看不惯我,只因为有人同你说,将来你会与我结为道侣,你就自以为喜欢我了吗?究竟是你的喜欢太随意,还是,你一直等着,期待我变成那个本该和你情投意合的郁润青。”
陆轻舟微怔,似乎想要辩白,可眼中却是深深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