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次见郁润青,是在一个雨天。
父母相继离世,舅舅家里亦是多事之秋,我将助学金和一半助学贷款寄给舅舅渡过难关,自己则利用空闲时间做兼职赚取生活费。
主兼职是家教,副兼职是面包店收银。面包店的兼职虽然赚得不多,但晚班结束后可以带回去一些下架处理的面包,不考虑营养问题,足够我一日三餐。
我记得那个雨天是在北京的深秋,雨水很凉,将近七点钟,天已经暗了,我照常去面包店兼职,路上要途径一条狭窄的小巷,那小巷不过一门的宽度,勉强够一人通过,我走到半程,忽然发觉有人迎面走来,不禁停下脚步,考虑要不要退回去。
就在这时,却见那人收起伞,紧靠在墙边。
巷子里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柔和的光打在她身上,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孔挂满干净透明的水珠。
我一眼认出她。
而她的视线只在我破旧的伞上匆匆掠过,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3。
一个周末,仍是雨天。
面包店招聘兼职的要求就是周末必须全天,为了下架处理的面包,我只好放弃一份家教的工作,早早出门。
没想到又遇见她。
只是这一次我们俩是同一个方向。
我不远不近地走在她后面,跟着她进了小巷,拐进胡同,来到我兼职的面包店。
她收了伞,推开了对面书局的门。
4。
北京夏季多雨,因此我很快掌握她来书局的规律。有几次白天无事,看到外边下起雨,我也特意跑到书局来,坐在她附近的位置上学习。
渐渐知道许多关于她的事。
比如,她正在考研,经济窘迫。喜欢坐在二楼窗边。可以长时间保持专注,偶尔也看着窗外出神。讨厌被打搅,脸上总写着生人勿近。自己剪了头发,乱七八糟却意外的好看。手指受了伤,缠着创可贴,腕上带着一块黑色的机械表。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她变化很多,不那么爱笑了,也不那么爱说话了。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有难处,我理解这种阶段就是要杜绝一切外界干扰,我擅自把她当成与我一起共克时艰、逾越寒冬的朋友。
5。
五点三十分,趁她离开座位去洗手间,我将写着“面包店晚八点后打五折”的纸条悄悄放在她的笔袋里。
八点十二分,她戴着耳机走进面包店,买了一盒半价出售的Focaccia。
“多少钱?”
“八块。”
她低着头,从钱包里取出正正好好的纸币,随手放在玻璃橱柜上,目光仍然没有望向我。
可老天眷顾我。
我从地上拾起她掉落的身份证,心情像捡到了可以兑换百万大奖的彩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兑奖。
她走得很快,已经拐出了胡同,我一直追到巷子里才看见她的身影。
“郁……郁润青!”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我。
我跑到她面前,故作轻松:“幸好还没走远,你的身份证掉了。”
她微微一怔,忙向我道谢。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