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给她的,远比自己留下的多得多。
明天要找个高领上课了,路梨矜如是想到。
水爆肚裹着浓郁的麻酱和香菜,入口爽脆,嘎吱作响;洋葱和肉在烤盘的炙烤下发生美拉德反应,贝勒烤肉算是出名的京菜,在烤鸭上来前正好填肚子;芥末墩儿清爽利口。
当春的菜谱上还多了一道炸香椿鱼儿,香椿的嫩芽焯水后攥干,裹上淀粉糊下油锅炸至金黄,外酥里嫩,味鲜香。
路梨矜年幼时家中院落里有颗香椿树,奶奶常做这道菜,有年岁未吃到了。
食物的味道会把人拉回到某段回忆之中,落英缤纷,小女孩练着唱词,眼睛偷瞄着石桌上满满登登的炸香椿鱼儿。
“我奶奶以前总做这道。”路梨矜甜声讲。
楚淮晏给她吃碟里又添了一筷头,顺着问,“那现在为什么不做了?”
路梨矜咀嚼完嘴里的食物才答,“因为后来我们搬去了港城,那边没有香椿树。”
港城土地资源很少,蔬果类攻击多靠深城输送,本地不产香椿,销售市场不大,偶尔能看到,价格贵且不合适。
“这样。”楚淮晏颔首,饶有趣味的问,“所以后来是?”
路梨矜双手捧着可乐瓶,冰镇的饮料外壁渗出水雾,顺指缝淌出,她慢吞吞地回,“后来我自己考到了帝都念书,家人定居港城,你上次订婚宴看到的那个渣男,是我竹马,其实也算不上竹马,因为后来很多年里,我们没有见过面了。”
不是没有问过奶奶要不要跟她回帝都,但二叔家没有接奶奶养老的意思,老人家又不愿多给她添租房照顾的负担,选择留在港城。
路梨矜以为过去许多年了,不会再难过了,又或者对面坐着的是楚淮晏。
她对他有其余的心思,才觉委屈。
拥有后失去,比开始就没有更难接受。
姣好的眉目间染上三分落寞,楚淮晏蹙眉,又给她夹了些菜,宽慰讲,“都过去了。”
“嗯。”路梨矜闷声哼答。
现出炉的烤鸭皮脆肉多汁,楚淮晏解袖扣,将衬衫挽至手臂中段,为她卷饼。
荷叶饼薄而透光,细白葱丝蘸着甜面酱抹开,覆上两片鸭肉、一点儿黄瓜条,卷得鼓鼓囊囊,直接喂到路梨矜唇边。
她就着他的手咬下去。
满**汁油润,甜辣的葱白和黄瓜解腻,饼皮给到碳水的饱腹感,芝麻薄脆饼加起来又是另一种别样的风味。
路梨矜被楚淮晏反复投喂到打嗝,摇着头讲自己真吃不下了。
楚淮晏又点了碗冰酪给她“溜缝儿”,熟练的俨然不知道这样照顾过几位女孩子。
纸巾被碰到地上,路梨矜弯腰去拾,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容消失过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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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晏的车依然无比张扬的开进了学校,这次甚至没有被保安拦下。
“你就停这儿可以吗?”路梨矜看着周遭的景致,在某个路灯照不到的晦暗处软音哀求道。
楚淮晏拉下手刹,侧目看她,挑眉问,“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路梨矜摇头,磕磕巴巴说,“是我被人看到不太好。”
楚淮晏没追问,只是解开了车锁顺她意。
路梨矜的手握着车门把手,鼓足勇气解释道,“我是要拿奖学金的。”
后面的话就不必再多说,艺术类院校总被世人诟病看低,疯言疯语不断,正常的恋爱当然没什么大不了,跟同校学生交往简直天经地义。
可楚淮晏不一样。
光是这辆座驾,价值就逾千万。
两条平行线意外的相交,本来就是奇迹,路梨矜羞于向人解释什么。
“行。”楚淮晏答得干脆利落,“手机给我,存个联系方式,别回头又说没给你。”
路梨矜乖乖递给他,楚淮晏指尖飞跃,很快他的手机响了两声。
通讯录里出现了个新的昵称,不必下翻,就在头筹,简单的一个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