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框里那句没发出的消息被删改成了:[我看起来像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吗?]
发送键却迟迟未能按下去。
算了,楚淮晏如是游说自己,反正总有路梨矜哭得时候,就不必在这里浪费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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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梨矜是故意磨蹭到所有人走光才出来的,她有意识的遮掩着自己与楚淮晏的关系,做不到如他般坦荡自若,更不希望对自己给予厚望的师长忧心或多想。
她垂眼数着被月光泼过的地砖,数到第二十八个才起身,食指勾着两个装的鼓鼓的塑料袋,甜声与李澄挥手告别,“那我也先走啦?”
李澄彻着茶盏,坐在摇椅上冲她一点头,叮嘱道,“等到寝室了告诉我一声。”
每次都如此。
只是今天路梨矜心虚,她揉了下鼻尖,“好呢。”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世上就是有种人天生扎眼到不能忽略,楚淮晏今天穿得很随便,西裤配白衬衫,大学校园里扔块石头能砸到八十个的搭配。
奈何气场迫人,路梨矜推门出来,毫不费力地望见斜对角榕树下的青年。
楚淮晏姿态慵懒,瘦长指间一点猩红明明灭灭,他大半个人融在院墙覆出的阴影里,辨不出神色。
路梨矜冲他的方向小跑过去,突兀的张开双手扑倒他怀里。
“……”楚淮晏单手揽住女孩子的腰,左手去掐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再烫到你的。”
路梨矜晃动脑袋去蹭他的胸。口,撒娇轻喃道,“那反正是你心疼。”
楚淮晏挑眉,轻拍她翘。挺的臀。部,“梨梨这是赖上我了啊?”
“不可以吗?”路梨矜抬眸,对上深邃狭长的含情眼,认真征询起意见。
晚风拂动裙角轻扬,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和呼吸乱过节拍,楚淮晏按着路梨矜的后脑把她重新压回自己前。胸,似是而非地回,“又没说不行。”
路梨矜偏要较真,纠正他讲,“小学时候语文老师说了,双重否定等于肯定。”
楚淮晏扯唇角嗤笑,手指拨捻着白嫩耳垂,女孩子戴得耳钉是红樱桃,可爱素雅的款式,碰上去微凉,和肌肤的热度呈现反差,早晨上她时候就注意到了,现在才倒出空闲来仔细把玩。
乖巧得被抱了半晌,路梨矜才到耳畔传来磁性低沉,温柔到残忍的告诫,“那有没有人跟我们梨梨讲过,男人说话你都不要信,尤其在床。上。”
她怔忪,来不及多想,就承下楚淮晏的吻。
温热的唇从光洁额头伊始,落在眼睑时颤动的睫毛有不受控制的眨动,再到小巧鼻尖,最后蜻蜓点水的落在唇角。
他们别人家的院墙下相拥接吻,生活的杂音还在耳畔萦绕,虫鸣悠远模糊。
“吃什么了?”楚淮晏捏她的脸颊,“挺甜的。”
路梨矜脸颊绯红,目光闪躲着娇嗔,“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楚淮晏的笑意不减,混不吝地调侃,“自己扑上来,想下去就那么容易?”
人在怀抱里,不得不低头。
路梨矜从善如流地去啄他的脸颊,小小声喊,“求求你了,淮晏哥哥最好了。”
模样娇俏的我见犹怜,楚淮晏从了路梨矜一半的意,人是放开了,手到还是牵着的,她手小,握拳时能完全被楚淮晏的手掌包裹住,手里的袋子也就顺势被楚淮晏接了过来。
透明的塑料袋,装了什么一眼可见。
楚淮晏提起袋子,继而蹙眉,“你不舒服?”
里面零零总总装的全是布洛芬、黑加白、乙酰氨基酚这类的退烧药,转到另侧就全是熊胆薄荷含片、苏黄止咳胶囊等治喉咙的。
“不是不是。”路梨矜摇头,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就是、就是、我嗓子有点儿哑,然后我又不能说……只能说我自己有点儿感冒,然后我老师就给我拿了点儿药。”
老一辈人的家长做派,不确定孩子要吃什么药时候,干脆就什么药都给准备好。
楚淮晏了然,不徐不疾地讲,“那你求求我,下个周六晚上我尽量节制点儿。”
很难想象有人居然能把浑话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路梨矜杏眼圆睁,去抢他手里的另只袋子,“还我,我不要给你吃了。”
那是一袋陕西的大黄杏,给路梨矜介绍家教的师姐正好在陕西演出,吃好了这口,人没回帝都,花大价钱空运了几箱给师门尝鲜,每人都分了点儿带走。
这杏比市面上常见的黄杏大一整圈,色泽饱满,果肉质地柔软,没有半点儿涩口,一口咬下去汁水飞溅,路梨矜特地洗了几个用保鲜袋装在最上面。
楚淮晏耸肩,还真就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