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有限,没办法给每个孩子都安排颜料、画布和画板,所以只能使用白纸和蜡笔。
“我们可以画平常见到的场景,也可以画想象中的场景,什么都可以。”
虽然这么说,但白知予很快发现,孩子们画的更多是柬埔的房子、陪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路边的大树小花,或是划过天空的飞机。
因为他们只见过这些东西,再怎么想象,也像是被困于牢笼内的鸟,永远也飞不出去。
偶尔有几个让人感到新奇的
“这条蛇怎么有脚呢?”
“老师,这不是蛇,是龙!”
“楼房画的不错哎!有做建筑师的天赋!”
“之前有老师给我们看过照片!老师你的手机好漂亮!等我长大了,我也想给我妈妈买手机!”
西方的食物或是东方的长城,都是别人告诉他们的。
不明原因的,和这些小孩子说话,总是让白知予感觉心里酸酸的。
她平时习以为常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可遇不可求。
人在遭遇不幸的时候,总是会抱怨命运为什么如此对待自己,但世界之大,苦难之多,相比面前这些孩子,也许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人。
更让人不忍的还在后面。
有健康的孩子,同样有被病痛折磨的孩子。
“医疗条件不行,不了解遗传常识,有些孩子的病,只有联合国基金组织的医疗队伍过来时才能发现。”
“但是发现又能怎样呢?治疗的费用高昂,当地的环境太恶劣,大多数都救不过来。”
最震撼的不是针管刺进小孩子骨瘦如柴的身体时他们的哭声,而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能抱紧爸爸妈妈的腿试图给他们一点安慰。
金钟泫听翻译听的认真,本来对生活已经不报任何期待和希望的他此刻心脏像被针扎一般。
以前不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身处水深火热中,可是一切都不如亲眼见到震撼心灵。
和朋友聊起抑郁的话题时,他其实最讨厌别人用比惨的方式安慰自己,可今天见到的一切让他无话可说。
即便生活在这里的他们却依然有活下去的勇气和愿望,他想要离开的理由被衬得那么怯懦。
无力和痛苦再一次变成了黑暗中从四面八方伸向他的触手,让金钟泫喘不过气。
“钟泫xi?你怎么了?有带药吗?”
白知予第一时间注意到脱离人群的金钟泫,凑过去查看他的状态。
“有,我想喝点水。”
金钟泫倚着车子蹲下来,握着药片的手在微微颤抖,唇瓣被咬的发白,看向她的眼神无力涣散,额头还渗出了薄汗。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白知予绕到另一辆车后备箱,取了水很快回来。
吞了药片后,等了好一会儿,金钟泫才缓过来。
“知予,你带我来这里,是想告诉我,要珍惜生命吗?”
面前的女孩陷入了沉默。
然而,预想中的肯定回答并没有出现。
“不是。”
“生命是你自己的,你有决定它的权利。”
金钟泫静静地注视着白知予,但心里早已波澜起伏不受控制。
“但也许,不只放弃生命一种方式呢?”
“他们想要活下去,而你想要离开,用剩下的生命尽力帮助他们活下去,我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
她伸出手,握了握金钟泫的手背。
力度很轻,但她的手心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