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前台办理了探视手续,同时也在观察周围,除了一些开放式的病房看着还算正常外,封闭式的病房几乎都遮掩在一扇铁门内。
护士领着他进门前,仔细确认了一下他身上携带的尖锐危险东西,叮嘱他不要将通讯工具借给患者后,这才拿出钥匙开门。
进了一道铁门后还有一道,到了封闭式的病房。
“35号,刘慧娟,有人来看你了。”
因为昨天才刚刚偷了护士的手机情绪激动地躲到厕所里给梁圳白打电话,刘慧娟被断定为发病,整个人的手脚都被束缚带捆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梁圳白缓步走过去,几乎认不出自己的母亲。
她变得实在是太衰老了,染了霜白的发,满是皱纹的肌肤,瘦出骨头的体型,掉得没剩几颗的牙,老得远远超出了这个年龄段的模样,甚至比吴兰芳看起来年纪还要再大些。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看人的时候黑洞洞的,像是一滩毫无生气的死水,不禁让梁圳白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对她的描述。
可是那个时候她分明整个人与正常人没什么分别,还能每天下地种菜给他做饭,看不出一点异样。
不像现在,好似已经腐烂许久。
她在床上一动不动,梁圳白也不好贸然帮她将束缚带解开,只过去低低喊了声:“妈。”
刘慧娟依旧没有反应,像是没听见一般。
梁圳白只好在一旁坐了下来。
床边的墙上密密麻麻全是她画出来的笔痕,有些是泄愤的涂鸦,有些是一些正常的字迹,甚至还有几句英文。
梁圳白盯着看了好久,目光悄然生变,确定真的是英文。
但是刘慧娟连学都没上过,又怎么会写英文?
不过这间病房也不止她一个人待过,是别人留下的也说不准。
梁圳白垂下眼,将头转向另一边,留意到在病床的右侧,用中性笔写着一行字。
用的力道恨不得划破一整面水泥墙。
他走过去。
那字迹潦草而凌乱,歪扭到要很用力分辨才能看得清。
上面一笔一划断断续续写着:
我不是刘慧娟。
第32章tract32
tract32
“刘慧娟,‘镇静’结束时间到了。”
护士忽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梁圳白沉浸在错愕中的思绪。
他无声让开了位置,看着她弯下腰将缠在自己母亲身上的约束带解开。
刘慧娟的手腕上因为挣扎已经满是勒痕,沿着整只手上去,还有很多青青紫紫大小不一的伤口,都是近期的新伤。
见他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那块地方,护士主动开口解释:“之前在电话里我就告诉过你,她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总是动不动做出一些极端举动,隔两天就得关到封闭区来,真让人头疼。”
“对了,你注意着点,她打的镇定剂效果马上要过了,等她整个人清醒过来可能就没这么安静了。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梁圳白点了点头,目送着护士离开。
就如她所说的,镇定剂的效果逐渐减退,刘慧娟散涣的目光聚拢,意识也逐渐开始清明起来,她疲倦地抬眼看向站在床边的梁圳白,好半晌都没认出来人。
最后还是梁圳白主动开口叫了一声:“妈。”
刘慧娟的眼瞳惊颤,像是被吓到了,抱着被子缩到床角,惊疑不定地望着前面的人。
她太久没接触过外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见不到几个生人。
乍一眼看见一个面容轮廓极为眼熟的高个子男人,脑海中顿时浮现的不是自己已经长大成年的儿子,而是已经逝去多年,给自己带来了不可磨灭阴影的丈夫。
她被吓得瑟瑟发抖,将脑袋深深埋入了被子里。
见到这一幕,梁圳白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尽量将表情和语气放缓:“妈,是我。”
都说儿子像母亲,他也在血脉延续中也继承了刘慧娟的大多数特征,比如那双近乎如出一辙的漠情丹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