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从许家村建成那天起就在此居住,一代代传下来,到现在有好几百年,虽然其他旁支和亲戚都随着时代变迁逐渐搬离,到大城市寻求发展,只有村长固执地留在这里几十年,未曾产生搬走的念头。
子女中有两位不甘于一辈子待在穷乡僻壤,看其他搬走的村民天天在朋友圈晒城市或者国外的生活,跟村长大吵一架,以此为借口润出许家村,之后再没回来过。
如今看到献祭仪式举办的场地,许承延才恍然大悟。因为海神图努刻是这一代地方的神,离开太远,就得不到她的庇护。
图努刻其实是个女人,虽然九州神话有许多版本将她描述为阴柔似水的男子,实际上是编写最初版本神话的人对女性有歧视,故意为之。
王座上的神像还原了故事本身,把图努刻雕成意气风发,柔和但不失英气的女性。
传说海神也是女同,专门要求人类向她进献漂亮的少女当玩物,所以村长才把村里长得最漂亮的许之瑶当祭品献给她。
同一位女孩相处久会腻,得到她赐福的地方要每年至少献祭一次。至于曾经被献祭到海里的女孩,再也没人见到她们回来过。
许承延绕着祭坛来回踱步,从那些被挖出心脏的尸体边经过,完全无视环境含有的惊悚元素,如同在家中庭院踱步。
尸体见得太多,确实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解除地缚咒,她就快要想起来了。前世和这一世掌握的风水学知识,总有一些排得上用场。
陆代亦不便插话,继续用拍摄证物照的相机取证,把发言权和决定权都交给专业人士。法医掌握的技术有限,在这个特大型失踪杀人案里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许之瑶很虚弱,站在自己的尸体边,目光暗淡,期待事情出现转机。
走到第十圈,许承延在她身边停下脚步,但眉头紧锁。
“我想到一个办法,虽然……”
后半句话不适合在气氛凝重的时候说,许承延及时刹住,不继续制造焦虑。
方法很危险,在找到第二个适用方案之前,它永远是最佳方案。为了不让村长的恶毒计划得逞,从海神的手里换取邪门力量,唯有尝试。
“什么办法?”
许之瑶黯淡的双眼涌上细碎的光彩。
所有人都无计可施,希望全部集中在许承延一个人身上。只要她说有办法,事情就存在转机。
这句话他们等了好几个月,他们是指许之瑶和困在地宫里,还没有魂飞魄散的全部冤魂。
“我学过一种解困咒的秘术,地缚咒是困咒里比较阴险的类型,用被困者的血液结咒,导致被困者不能依靠自身力量破解。”
“然后呢?”
许之瑶像当年听她讲城里的事情一样,专心致志,把每一个字牢记在心。
涉及自身利益,无论是人是鬼都不敢大意。
“我是走阴人,体内的血比较特殊,能拿来写咒,画符,结阵和破阵。这些解释起来很麻烦,时间不多,你不用深刻理解,接下来的事听我安排就好。”
“嗯。”
沉着思考的许承延很有安全感,许之瑶庆幸自己找对人,没有寄希望于求助村里的其他村民,把最后一次离开地宫的力量敲了她家的门。
没有其他鬼的帮助,她绝对离不开这里。把值得信赖的人找来,就是对这份力量最好的回应。
命运最终还是迎来一丝曙光,许之瑶百感交集,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落泪。
接下来是许承延的主场。解咒法术来自第一世的记忆,第一世的她是道士,同时背负走阴人的身份行走江湖,接触风水学领域最密切。
特殊的血脉会跟随记忆和命格一路继承,这一世她也能用相同的法术破解地缚阵法。说是邪术,实际上是阵法。
利用地域特点和地脉沉积的阴气结阵压制弱小的鬼,让他们被阵法吸收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最后被困的鬼在极度痛苦中灰飞烟灭。
曾经归云也遭遇相同阵法困住,危在旦夕,第一世的许承延割脉放血,几乎耗尽全身气力搭救,助她脱险。
爱情的种子从那时开始萌芽,归云对舍命相救的小道士产生不可遏制的恋慕之情。没发生这件事前,她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藏在心里。
那件事不过是让她直面爱情罢了。
虽然放血救其他的女鬼,事后肯定喜提归云生气加吃醋一条龙。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先斩后奏。
“我要开始破阵了,接下来你们俩都听我指挥。”
许承延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做法用的工具。陆代亦和许之瑶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回应,等候下一步指示。
首先是用高纯度寒山血玉打造的碗状容器,接着是带灵性的狼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