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亭在门口的等待椅上坐下,身边立刻多了个什么,撑着他,也被他靠住。
是谁来着?
是席必思……
他大脑混沌,因为失血太累了,没几秒就陷入梦境。
坐在他身边的席必思扶着他完好的半边脸,让人靠在自己肩膀,以一个近得……足以让清醒时的谢松亭不适的距离注视他。
稍微往前,能贴到鼻尖。
他握着他冰凉的指尖,靠自己的体温把他缓慢地暖热了,像暖一具冰凉的瓷器。
除了那像要把人刻在脑子里一样、尤为专注的视线,他没有多余的动作。
外面风雨呼啸,雨点砸窗。
这片冷沉的等待区里,手术指示灯早已熄灭。
他盯紧谢松亭被纱布包裹的伤,很久后才攥紧手,把手里后怕的冷汗擦在校服上。
直到席悦叫他。
“你脸上的血打算什么时候擦擦?”
“等他躺好再说。”
“那来吧,病房好了。”
他从注视谢松亭的状态里回神,小心翼翼,抱起沉睡的男孩,走进灯光大亮的病房。
那是谢松亭高中三年睡得最好的一觉。
*
谢松亭大学开学前买被褥,逛过蓉城许多个商场,都没找到类似质感的绒被。
那天下午,他逛得满头虚汗,在家居城宽阔的石子路上蹲下身,怔怔地想。
明明记忆十分明了,他仍记得被子的触感,怎么就是找不到一模一样的?
商场导购拿出最贵的几款让他挨个摸了,就是没有那天晚上的温暖干净,没有安心的感觉。
全是死的。
难道是医院专供吗?
像那个他再也找不到的人一样高三专供?
谢松亭指骨抵住早已长好的伤疤,来回磨蹭。
那里皮肤光滑,因缝合得十分细致,伤口复原得尤其好,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
他片刻失神,一不小心,咬下一块柔软的嘴皮。
星点血珠涌出来。
谢松亭把这锈甜一点点舔掉,连撕下来的嘴皮也一起咽进肚子,有种自己把自己吃了的诡异感。
他像颗内里爆汁的软糖,味道并不好,因为爆的不是果汁,而是血和眼泪。
石子不解地想。
明明是晴天……
自己头顶为什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