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迟也没有想到,最终,这些话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说出来的。
这是他的真心话,像他这样的人,确实早就不该留于世间了。
薛寒迟伸手抚上江楚月的脸颊,指腹缓缓描摹过她的眉眼,最终停留在她的嘴角。
“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我当初为何要寻乾坤镜?”
他第一次来到苍南山的时候,那些长老对着他三司会审,也曾问过他其中缘由。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那些长老才会破例放他下山,放心让他跟着萧煜他们一起去寻乾坤镜。
薛寒迟看着江楚月,眼中的河流早已破碎,泣不成声地向前奔流。
当年,薛府利用他修炼禁术,将他用作降魔的容器,把他的性命与体内的魔物维系在了一起。
魔物不死,他也不得往生。
这或许是别人的毕生求之不得,但对薛寒迟来说,却是费尽半生想要舍弃的东西。
要想结束他的性命,只有乾坤镜才可以做到。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只身一人来到渝州,前往无砚山的原因。
“其实,在无砚山上遇见你的时候,我是不准备活的。”
薛寒迟靠着床柱,看着床上的江楚月,眼角滑下来一滴泪。
当初他寻找乾坤镜,就是为了放弃自己的生命。
苍南山上的那些长老之所以会答应,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是在赴死的路上遇见江楚月的。
“是你救了我。”
是江楚月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是因为江楚月,他才会想要活下去。
但是命运似乎总在捉弄他。
他想死时无计可施,想活时却又无路可走。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薛寒迟忽然笑了一声,抓着江楚月的手,伏在她的肩头,默默了良久。
是命又如何。
终归到底,这是他的命,他的罪责,与江楚月无关。
只要将一切拨回正轨,一切困境便都可以引刃而解了。
只要他死了就可以了。
房间里静得只有外面雪落下的声音,薛寒迟不用开窗去看,都能知道外面的雪下得有多大。
这是江楚月陪着她度过的第二个冬日,也是最后一个冬日。
往后,他便再也不能陪着她了。
他的命就停留在这个冬日了,可是江楚月不一样,越过这个冬日,她还有无数个春秋。
没有他的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