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不将城外的人放进来,他的老母亲就要活生生的饿死了!
可即便如此,王青城依旧挡在容诉云面前。
跟在容诉云身后当了这么久的官员,王青城早就被容诉云视为心腹,他知晓的内容远比在场绝大多数官员都要多,其中更是包括大人不为人知的粮仓粮库,以及秘密种植基地。可就是这样,王青城才要誓死咬死不开城,就为了不让一只苍蝇冲进他们的城池之中。
王青城瞠目,又严肃拱手:“大人不论如何,我们最先做的应当是开仓放粮,而不是在弄清场外情况之际就开放城门!”
那位官员还想多说,但王青城官威极盛,立刻怒目瞪了过去:“尔等心中想的不过是担忧家中父老亲眷,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唯恐他们在城外遇到危险……可是,各位大人们可否忘了,我们是凉山州的父母官;我们看着这凉川州如何从贫瘠变得繁荣至今,我们做的应当是在确保州郡内百姓安危的情况下,才可抽出力气维护外面的难民!”
王青城这话就说的太绝对了,甚至异常果断。
是的,在王青城看来,他是凉川州的官员,这官当的比别的州郡,甚至皇都朝堂中心的官员更要艰难;可这艰难也让他们心中甘甜无比,这一步步都是他们努力而来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是硬碰硬,王青城今天也要将凉川州的利益放在最前头!
至于他的父兄长辈……
呵……
道不同不相为谋,自从他和几个同僚誓死追随先生志向,被陛下一卷圣旨派遣到这荒芜之地后,他的族群就早就同他划开了界限,甚至将他踢出了族谱并扬言王家此后并无他王青城这一人。
为人臣子,陛下昏庸无道,不见明臣;为人长子,却被踢出族群。
这两件事早就让王青城心灰意冷,自觉此生不过如此,恐怕就要惨淡一辈子,葬送在这贫穷的凉川州了。
可不想峰回路转,容诉云的到来带来了开垦的农具与牛羊,在短短几年里就大幅增辟耕地,百姓口粮多了也丰富了,如今他们这儿的日子过得不比都城百姓差,更有许多他曾经在都城中都不曾见过的奇特之物。
这样的好日子,怎能容许他人破坏。
因而王青城强调:“大人,下官反对开放城门!”
两边争论不休,有王青城的阻挠,其他官员也没了胆量……
因为王青城说的对,他们当下情形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步步发展到这一步的,救灾救民是在心有余力之下才能做到的,况且这些百姓能从遥远的江南郡县舍弃皇都来到他们这里,就已证明他们远在都城的陛下并无建树,甚至还在举兵斗舞……可这是他们该承担的责任吗?如果接纳了这一批难民,后面又会有数不清的难民……毕竟他们当下城池外头的人数已经不算少数了,短短三个月就来了数千人,实在不知后面……
双方说的都有理,可一边是城里的百姓,一边是外头加夹杂血脉亲缘的亲人。
两边争论之际,容诉云一直静默地聆听着。
不只是他,还有容诉云心湖中的顾牧青。
“宝儿,这门咱们是开还是不开啊……不开放城门显得不人道,可开放以后又难免太过混乱。”顾牧青被这两边人吵得头脑发疼,在两边争吵之前,容忠渠就过来过一趟,也是同样的问题,顾牧青摸摸下颌,“如果开了也不是不行,咱们现在新建的房子虽然不够这近万人的那名居住,可是咱们还有之前百姓们居住的旧屋子。”
顾牧青说的是百姓搬到砖瓦房前的黄色泥巴房,这么多年来有些泥巴房子已经摇摇欲坠,但大多数还能遮风挡雨。再者当下这里的天气秋高气爽,已经快到秋收的时节了,天气还炽热,并不像其他地区冬日那般,还需要严丝合缝的挡着风。
不知想到哪一点,顾牧青突然眼前一亮:“宝儿,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把之前那些泥巴房子变成以后灾民的居住赈灾点?”
容诉云正在低头倾听下做官员议论,闻言轻轻应声:“是有此打算。”
“我就说那难怪我之前就奇怪宝儿你怎么去抽调了一批工匠去那儿修缮泥巴房,还围了三米多高荆棘泥巴城墙,我起初以为是宝儿你要在内城围内城墙,没想到宝儿已经走一步看三步,想到把难民放在这里了!”
这么想想,那位置当真还行。
也算进了城门,但被限制在宝泽四个区之外,避开了中心住宅区、商业区、以及重要功能区。
于是新的命令下来了。
相关官员风风火火的带着大人的命令,发挥了老本行。
——但凡可以提供明确文牒与身份证明者,可去登记进入城中,待家人认领,双方确定签字后即可由家人带入城中居住地。
——若无法提供文牒与身份证明者,若想入城,则须在宝泽老区居住。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城外的灾民正在抢着地上遗落的野稻子,你揍我,我揍你,一把瘦肉骨头颤颤巍巍的,还带着狠劲儿,却在听到消息的时刻,统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