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积蓄起来的身心疲惫像铅似的覆盖住他们全身,使他们坠入深沉的睡眠里。
清晨,久木在窗边漏进的微光中醒来,确定凛子在他身边后,重又坠入睡眠中。
凛子也一样,偶尔惊醒,知道久木就在身边后,便又放心地拥着他入睡。
两人就这样沉睡,完全清醒时已经过了正午时分。
凛子像往常一样沐浴后,化了淡妆,穿上栗色长裙、开什米尔毛衣,开始整理房屋,而久木则在阳台上抽烟。
还不到红叶季节,但部分树叶已开始变色,几天来掉落的枯叶层层堆叠在黑土上。
他正望着树梢上的天空,凛子走过来。
“在看什么?”
“看天……”
久木指着树干顶端湛蓝的秋空,凛子也仰望了半晌,低声说:
“我们得写遗书……”
那也是久木望着天空时正在思考的事情。
“你的遗愿是?”
“只有一个,希望我们死后葬在一起。”
“只有这一条都够了?”
“只有这一条就够了。”
不论是否能够如愿,两人临死前就只有这点愿望。
午后,久木和凛子一起写着遗书。
凛子先用毛笔写下:“请愿谅我们最后的任性,请将我们葬在一起,谨此为愿。”再按顺序写上久木和凛子的名字。
之后久木又另外给妻女写了遗书,凛子也写给了母亲一封。
久木对妻女也只是为自己的任性而道歉,还加上他最后离家时没说出的那句“由衷感谢你们长久以来的担待”。
写着写着,想起离家时女儿知佳“不要走”的喊声。
那是什么意思呢?
只是单纯地叫他不要离家,还是已经察觉到他即将踏上死亡之旅而叫他别走?
不论如何,只要到了明天,她们母女应该能够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
写完遗书,突然觉得在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结束了一般,两人在冥想中度过剩余的时光。
凛子靠在惟一的一张安乐椅上,久木轻躺在旁边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就这样什么也不想,置身在静谧中,直到秋阳西斜,暮色掩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