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
这个年代疯狂、腐败透顶,黄金化作血液从人们身躯流出,又变作稀硫酸把舌根和喉管黏连在一起……直到未说出口的话语在心底发出持久的刺痛。
维尔汀垂下眼,看向手中羽毛的眼神倦怠又疲惫。
她昨夜又梦到斯奈德了。
梦到那个像羽毛一样的女孩飘飘悠悠地把苍白的唇瓣落在她的脸上,下唇裂开的伤口稍稍刺痛了她,可她还没说什么,自下而上铺天盖地的雨水就化作浓厚黏稠的血将浅笑着的她带离了她的世界。
维尔汀清楚地意识到漫长而温暾的良夜正在寂然地蚕食着她。
或许她应该再申请一次人工梦境?
维尔汀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任凭雨水把她浇得像条可怜的银毛小狗,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路边凹下去的水坑,放任潮气把她包裹。
“哒、嘀嗒……”
雨水的滴落声中隐隐约约杂糅着不同寻常的细声。
维尔汀起初还未太在意,直到轻快的脚步踩着水花停在近在咫尺的距离,突兀消散的足音才惹得这个停留在过去的银毛小狗抬了头。
“…mylord?”
熟悉的呼唤声让维尔汀漏了一拍,好像被潮水一下子冲了个干净,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空白了一片。
在维尔汀失神的那一瞬间,阴影下再次传来清晰的声音:
“好久不见,mylord。”
斯奈德、斯奈德……
斯奈德——!!
没有任何迟疑的本能比意识和眼睛抢先一步支配了身体,她的额头上还黏着几缕湿漉漉的头发,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眼里只剩下了那个站在屋檐下笑吟吟看着她的棕黑发女孩。
珍珠项链反射的光穿过雨夜的暗淡,斯奈德还是没好好穿她那身西装外套,仅是半披着遮住自己肉色的内衬,上面浅红的羽纱被荡荡悠悠的白色挂绳显得更加鲜艳,也比血更鲜活。
一步、两步……
维尔汀等不及最后一阶的距离,她一下子扑进了斯奈德张开的怀抱中,好似离家的雏鸟。
在她抱住那副消瘦的身体、把额头死死抵在肩膀上时,她听到怀中人发出了一声无奈且满怀纵容的长长叹息。
“老爷,您什么时候这么莽撞了?”
斯奈德眉眼柔和,她轻轻为维尔汀撩开遮挡视线的头发,然后捧起她的脸将额头抵了上去。
温热的,像是那天一样。
维尔汀感受到近在咫尺、和她缠绵在一起的呼吸,细微的痒意顷刻间直达尾椎骨,把维尔汀刺得一个哆嗦,她立刻紧了紧手臂,让自己和斯奈德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连空气都挤了出去。
“您真热情…唔…”
过往的自制力有那么几秒钟溃不成军,维尔汀不想忍也忍不了,她就着斯奈德捧着自己的动作咬住了面前女孩的唇,动作又重又急,沾着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的睫毛随呼吸一颤一颤的,可眼睛却毫不避让地凝视着斯奈德,像是一轮银色的月亮在盯着她的猎物。
“哈…”
湿软的舌尖被交叠的唇夹在一起,在短小的空隙里不分彼此。
第一次接吻的维尔汀在短暂的停滞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该怎样取悦一个女孩,她的手扶着斯奈德微微颤抖的腰,沉溺在斯奈德不成语句的破碎轻喘中。
怀中的温暖把尖锐的情绪软化成流淌的水,细腻地包裹在两人之间。
斯奈德绒绒的额发被她的湿发蹭得不再那么蓬松,梦幻迷离的月光照在上面,维尔汀于恍惚中抬头,把朦胧的光看做凝滞的蜜,她伸出手去碰……
嘀嗒,水落了。
“对不起,mylord。”
脚下的雨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自下而上的暴雨,有雨水浸透衣角又穿隔在两人之间,像是酸臭的馊水,把维尔汀热烈的心整个浇了个透。
她看到斯奈德身后出现的裂缝,那里是一片看不清的浑浊,轻而易举地把一片羽毛短暂地吹到了她身边,又残忍地将它带离。
雨滴模糊了维尔汀的双眼,她想握住斯奈德的手,却只摸到了满手的风。
“斯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