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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寻忽然伸出手来，食指勾起她脖颈上那根细细的红绳，“我可还期待着你早日变成人，好还给我那些欠我的东西呢。”

顾依依：“……”

她欠段寻的确实挺多，真要是让她还，她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得清。

段寻忽然严肃了些，警告她说：“我们现在去的地方，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可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依依丝毫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哼了一声，说：“我连李丰远那样的变态都经历过，还有什么能吓到我呢。”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可笑的大话。

段寻带她来的，是滨海市一个偏远区域的街道，而这个街道一到周末，就会成为‘狗市’。

所谓的狗市，就是贩卖宠物的地方，跟一些正规的猫舍狗舍或是宠物机构不同，这里贩卖的宠物大多都比较便宜，且越是便宜越是来历不明，还很有可能买到本身带有疾病的宠物，也就是所谓的‘星期狗’，买回家不到一星期就会发病死亡。

在这里，不光有小猫小狗、兔子龙猫、小鸟乌龟等常见的宠物，还有爬虫之类的异宠，可以说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都能看得到。

对于人来说，逛一逛狗市还是蛮有意思的，但是对于小动物来说……

那就确实是有些可怕了。

作为小猫的顾依依看到的，全都是关在狭窄笼子里的小动物，它们能活动的空间非常非常小，有些笼子里甚至连最基础的水和食物都没有，而有些商贩为了能让这些小动物乖巧一点，还会时不时的打骂它们，甚至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要让它们忍着。

她是能感知到小动物的情感的，所以在人类听来那些可爱的叫声，其实……大多数都是痛苦的呼救。

炎热或是寒冷、饥饿、口渴、疼痛，对母亲怀抱的想念，对自由的渴望。

它们不停的叫喊，不停的呼救，直到声嘶力竭，再也没有一点力气，所以慢慢的，那些原本活泼的小动物在笼子里就变得越发‘老实’起来。

如果真的能有好心的买家能买下它们，那对于它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毕竟在这里多待一天，都是多受一天的苦。

这些负面的情绪和痛苦几乎是一股脑的全都涌现给了顾依依，一时间她心脏都快受不了了，喘息了几下就张开嘴巴吐了出来。

直到把早上和昨天吃进去的食物都快吐干净了，顾依依才缓和了一些。

段寻叹了口气，拿矿泉水让她喝了几口，“还要再继续逞强吗？”

顾依依没说什么，身体是缓过来了一些，可是她还是说不出话来。

真的太难受了，这种难受远远超过了她曾经遭受的那些苦。可是当抬起头来看过去的时候，那条街上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街边还有很多冒着热气的早餐摊点，有的大爷拎着鸟笼子在散步，有些小孩在嬉戏打闹逗弄笼子里的小动物，有人饶有兴致在一个笼子里挑选自己喜欢的小家伙。

看起来多么和谐美好的一条街道。可她分明看到，街尾处，就有一家门口挂着一整个骨头架的‘狗肉店’。

她听不到里面传来的阵阵哀嚎，却仿佛能看到那些鲜血淋淋的场面。

就算不用查，她也知道，很多地方都有偷狗的事情发生。

谁又能知道，那里面被杀掉的，有没有曾经是被人抱在怀里百般怜爱的宠物甚至是家人？

顾依依不忍心再看。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迷茫之中。

段寻说得对，这世上有那么多那么多可怜的小动物。而人类作为地球的掌控者，所有的规则都是要围绕着人类而制定，至于那些小动物们，能在人类社会中摇尾乞怜苟延残喘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无力。

段寻把她抱了起来，“要回家休息会儿吗？”

顾依依摇了摇头，“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段寻说：“他们挑了几只比较健康的小猫小狗售卖，就在前面。”

顾依依有些惊讶，“这么快，你就知道他们今天会做什么？”

也不怪她会惊讶，明明是昨天晚上才说的事情，就算是调查也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可是这才第二天早晨，他竟然连那两个人在哪里、在做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你拜托我的事情，自然不会让你等太久。”

有段寻帮忙，她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人。

一男一女的中年人，在街道末尾的地方摆了个摊，不巧的是，他们正在跟隔壁宠物店吵架。狗市上还是有宠物店的，但卖的是宠物用品和宠物的洗护，而他们吵架的内容就是这一对夫妻嫌弃宠物店要价太贵。

宠物店店员说：“一开始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要修毛打理，我们店明码标价就这个价，贵就别来宠物店自己回家洗去啊。”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让你们修毛你们修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明码标价！我们也不是给不起钱，但起码你们好好给美个容吧？剪成这个样子你让我们怎么卖？”

“大哥，你自己的狗心里没点数吗？它长得就这样你还想我剪成什么样子？它就不是纯种的比熊！”店员大声争辩道：“还有，它的耳朵被你们剪过了吧？就为了能卖出去？你真是不是自己的狗不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