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垂下浓密的睫毛,盯着阮青屿,往前迈了步与他贴近。
他压着嗓子问:“睡一张床又是什么关系?”
一颗心跳得厉害。
凌泽听到阮青屿细微的呼吸声,薄雾细密的的水汽落在阮青屿的睫毛上,星星点点,像是夏日草场里四下散落的不知名小花。
阮青屿抬起手,嘴角微微上扬,用一根指头戳着凌泽心口,一下起,一下落。
然后他学着凌泽的口气,压低嗓子回答:“权色交易,凌总会被抓去关的关系。到时候,请记得,打死都不要供出我。”
凌泽一愣,垂眼盯着阮青屿的海鸥唇,那只小海鸥的翅膀越扬越高;他想或者现在就吻下去,不然也不知要听这只阮螃蟹胡说八道到什么时候。
他抬手抚上阮青屿的腰,微微俯身,把人往自己腰上压。
阮青屿则依旧瞪着诚恳的双眼,与自己紧贴,顶在胸前的手指微微蜷起。
两人间,只剩一丝空气。
“凌总,阮工,我好了,可以出发啦。”陆颜低头拉着外套拉链,从民宿里走出来。
“来啦。”阮青屿回应一声,后退一步,赶紧拉起凌泽的手,匆匆就往停车场走去:“走啦,你赶紧开车去。别让陆工开车。”
凌泽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白皙手指,无奈自嘲了声,呵。
“呵什么啊,快去,别人的副驾驶我不敢坐。”阮青屿皱着眉说,他有点搞不清自己刚刚到底在干嘛。
“为什么?”凌泽觉得奇怪。
“车祸完以后都这样,坐副驾驶会不舒服,感觉四周的车都要往我身上挤。”阮青屿回答:“但是昨天我就忘了这事,和你坐了一路,就还挺好,看到大货车的彩灯还会觉得漂亮。”
凌泽站定,盯着阮青屿思考了三秒,他觉得可以,这个答案他非常满意,接过车钥匙,满心欢喜地坐上驾驶座。
H酒管集团董事会成员,凌泽先生,在回到大陆的第七天,终于给人当上了司机。作为业主方领导,给乙方小马仔们开车做司机,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凌泽是真的开心,因为马仔阮青屿说了,只适应自己的副驾驶。
但自己的开心,在开车后,只维持了五分钟;因为车上,不止阮青屿一只马仔,还有另外一只,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外籍马仔。
外籍马仔陆颜,露着他的八颗大白牙,合不拢嘴地坐在后座,一直哇哇哇,怎么这么好看哇哇哇,雪山上竟然有雪哇哇哇。
阮青屿只觉得陆颜实在好笑,好像第一次进山一样,明明昨天他已经看过现场的。
“陆工,你昨天不是已经到过现场了吗?”阮青屿回头问他。
“对啊。哇,阮工,你看这个雾,刚好绕在半山腰,太漂亮了。”陆颜边回答边哇。
“那你一直哇什么啊。”阮青屿问,他想起周成资昨天也哇了一路,他们这个设计联合体,干脆叫哇哇设计得了。
“昨天我坐在阿尔法后排中间,什么都看不见啊。”陆颜回答:“坐路虎的时候,还没进到这么高海拔。”
阮青屿一听,反倒内疚起来,本应是陆颜坐路虎的,结果被他和凌泽换了车,错过风景。
他扫了凌泽一眼,恰巧凌泽也在看自己,两人心领神会地对笑了下。
阮青屿又觉得这个愧疚值得,毕竟如果不是两人临时兴起,那自己也不会知道睡人肉枕头是那么舒服的事。
“哎。”阮青屿轻叫了声,他想自己大概是菌子吃太多,中了什么毒,怎么不时都会想到凌泽的胸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想念凌泽的人肉枕头。
凌泽听到阮青屿这么一唤,分出点神,看了阮青屿一眼,他两眼迷离地盯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一脸满足的样子。
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后排的陆颜抢先:“阮工,哎哟什么呢?怎么啦?”
“哦,没事,你昨天睡哪?怎么也在我们住的民宿吃早饭。”阮青屿回过神,赶紧随便找了个问题。
“就睡前面,马上到,对对对,就这里,麻烦凌总靠边停下。”陆颜满心欢喜地坐在后座领导位,坦然地指挥他重要的业主,车子靠边停。
车子停靠在一个简易的露营地,说是露营地,其实就是湖边的草场平整出一小块硬土地,四周随意围了点围栏,接通简单的水电,四周散落星点的民宅,也算安全。
几台房车停在硬地上,边上搭着一个橘色的帐篷,没有人。
“我昨晚就睡这里,很漂亮啊。问民宿老板租了个帐篷,五十块钱包早饭。”陆颜指着那帐篷解释着。
“你不是说要住项目附近,多感受下项目地形?这里离项目还半小时车程呢。”阮青屿看着帐篷问道。
“嗨,那就是一说,我就是想露营,项目地形看一下午就够了,有什么好看。”陆颜回答,大概是突然想到凌泽在车上,他马上又补了句:“那是的,项目地形还是要多看几遍最好,一会儿我再和你们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