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谁?”凌泽问。
“普里克兹奖的儿子。”阮青屿回答,阮青屿不记得GEN的负责人叫什么,只记得他爸爸拿过奖。
“听说回英国了。”
“陆颜在大陆?他们不是一对吗?”
阮青屿的关注点一下就偏了。
“谁知道呢,可能就是炮友。”凌泽回答,眼神暧昧地扫了阮青屿一眼。
“说不准人家是艰难的异地恋呢,多凄惨,还要被你编排。”阮青屿对凌泽的回答不太满意。
在阮青屿的价值观里,自己找个男朋友已经是够离经叛道的,同性炮友一类的,完全不在自己的词库里。
凌泽听罢,没回答,又看了眼阮青屿;屏幕的亮光在他玻璃球般的眼珠里闪烁,像个漂亮的水晶球。
阮青屿被看得脸开始烫起来,他悄悄拉了拉凌泽的衣角,提醒着:“开会了啊。”
两人就这么挨挨挤挤地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与会场隔离出个隐形小空间。
会议牵头领导正介绍过各路参会人马,而陆颜坐在电脑前,手握鼠标,准备开始汇报方案。
方案汇报持续近十五分钟,PPT翻到最后一页,大写的“THANKYOU。”结语。
紧接着,会场陷入一片安静,所有人突然被夺舍了一样,沉默不语。
阮青屿第一次听陆颜汇报方案,听得很认真,因为对方后续也许会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他全神贯注地听下来后,感觉真是精彩又离谱。
精彩的是方案设计大胆,非常亮眼,巨型玻璃体组合,把项目的地理位置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而离谱的是项目紧贴古镇历史风貌保护区,铺这么大体量的玻璃盒子,似乎不太匹配。
不过陆颜的介绍亦非常精彩,思路清晰,避重就轻,引导性强;阮青屿若不是自己就是建筑设计,估计没两下就会被陆颜吊着跑。
专家问:“你们怎么想到用大量的玻璃建筑来作为方案基底?”
GEN设计:大隐于市。
阮青屿一听,实在没忍住,背脊突然就放松了,他笑着轻抖着,捂着嘴悄声对凌泽,道:“还大隐于市,这么一大堆玻璃盒子,完全就是博人眼球,不是能玻璃建筑透明就不存在啊。”
“外国人,不懂用成语。”凌泽嘴角微微上扬着。
会议还在继续,会场是一片嗡嗡的讨论声,阮青屿觉得GEN的方案实在是有点过分前卫,他竖着耳朵,等待专家开口劈天斗地。
“换你设计,你怎么做?”凌泽突然问道,他会前签合作协议时,见过GEN的方案,一眼嫌弃,但因为不是自己的责任范围,便没有提意见。
“我啊,边上长什么样,就盖什么样,1比1旧制复原;六个亿呢,扣去拿地费用,还是很充裕的。大隐于市概念很好,GEN的手法偏激近。”阮青屿想了会儿说。
“大师想法不错。”凌泽夸道。
“嗯,大师大隐于马仔席。”阮青屿开始给自己贴金:“以后叫我马大师,高人不露像。”
“马大师,你仔细看专家脸色。”凌泽被阮青屿逗得低笑了声。
阮青屿从自我陶醉中抬起头,看向专家席,好家伙,真大师们全都黑着脸;阮青屿又看看陆颜,他还是笑嘻嘻地,在和林晓培说着什么,时不时露出八颗大白牙。
很快,八颗大白牙被紧抿的双唇替代。
专家们的评审口气,从礼貌提问,迅速地发展成一边倒的抨击。把玻璃建筑骂得一无是处,认为是对历史风貌的破坏,短时视觉冲击带来的美感,无法替代时间的沉淀。
还有专家,认认真真地给陆颜解释,成语大隐于市的意思和用法,说GEN这样的外籍建筑公司,很难理解大陆传统的审美情趣。
甚至有专家连林晓培也一起嫌弃上,说业主不作为,L集团实力雄厚,对方案的选择也应是谨慎且高水平,可最终选定这样的方案,时髦但缺少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