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低声说,“你不会反的对吗?孤就你一个弟弟,平安平安,有平才有安……”
他不答,那时候他想,那就一辈子窝在府邸,做个让人放心的废物王爷罢。
他不答,呕吐在颜安衣襟,他想,他这辈子都娶不到心悦的人了。
颜安也不叫人,就自己抱着他,一直回到东宫。
东宫太子妃,昭阳公主,就等在旁边厢房里。
他该有所察觉的,他的兄长照顾了他一夜,却叫公主独守空房。
可他醉得太厉害了,什么也想不到。
颜安不爱她。
正如皇姐不爱他一样。
清冷孤寂的身影,手里执一把剪刀,裁下牡丹花叶。
错手,剪了花下来,花如人头落地。
再也看不到那明艳朝阳的影子,他的皇姐神色疲惫,“小尾巴,你能教教阿姐做巧饼吗?快七夕了……”
饼还没有学会,先帝驾崩,他的皇兄继位。
再也没有一个老人,为这对新人顶下外界的压力。
初登基,遵遗诏,立太子。
同日,废太子,与前皇后一并入冷宫。
再无人问津。
其实是有的啊……颜平看着颜华池的脸,叹息。
——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像呢,一点儿也看不见故人之姿。
“你随寡人来吧”,颜平率先迈出步子。
颜华池把脚从桌上放下来,懒散起身,跟上。
“那是一个阴谋,那是一个诅咒”,颜平语调平静,“每一个踏上皇位之人,都知道天齐的国师究竟是什么东西。”
“三千年了,沈长清再强,也该日落西山了吧”,颜平好像很喜欢自言自语,“怎么能算皇族卑劣呢,是他自己说要保颜家子嗣长存。”
颜华池心里一紧,快走两步攥住颜平的袖子,“你……不,你们……”
“是我们”,颜平笑着看向颜华池,“你流着颜家的血,你也是它的受益者。”
寒风越发刺骨了,那是一种无论穿多少衣裳都盖不住的阴冷。
越接近冷宫,越好似能听见无数人混杂在一起的哭泣声。
“还记得那口井吗?你母亲自杀的那口井。”,颜平的声音穿透凌乱的哭声,“知道那上面的阵法符文是谁留下的吗?”
颜华池骤然阖眸。
怎会不知
“除了他沈长清,谁有这样的本事,留一阵在世中,千年都不散”
“三千年前,颜家先祖偶然发现,那并非是封禁阵法”,颜平好像完全不在意颜华池的脸色,一字一句道,“那是他独创的阵法,上面的符文连通着他的魂,投怨鬼入其中,便可净化怨气,送其轮回。”
“先祖猜测,这是国师为太祖所设,太祖并未建新宫,前朝阴气太甚,于是国师做此阵,欲将旧宫厉鬼一并解决。”
“国师仁慈啊”,颜平慢慢从颜华池手里抽回袖子,“他不愿赶尽杀绝,竟然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渡那些无可救药的恶鬼。”
“朕早劝过了,他的仁慈,早晚叫他万劫不复”,颜平摊摊手,“若不是他仁慈,又怎会叫先祖钻了空子,请人改了阵法?”
“毕竟,仙人魂灵,谁人不垂涎?”颜平在冷宫内壁上敲敲打打,像在寻找什么,“先祖找的人尽了全力,才改动了那么一点点,想……可谁知道他沈长清并非是仙,却是个极凶厉鬼呢?”
“也算颜家倒霉,活该缠上诅咒”,颜平用力把一块砖头抽出来,里面竟有一个拉环。
冷宫十三年,他竟从未察觉。
颜华池默默看着颜平一番费劲打开暗门,内里壁画陈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