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从他的背后洒进?房间,宝宝躺在婴儿床里,周围被软绵绵的被子包裹着,身上盖着他们之前就准备好的粉色小被子,一双小手虚虚握拳,乖巧地搭在身前。
呼吸声像猫一样纤细。
甚尔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轻轻戳了?戳宝宝握着的小拳头。
刚出生的小手掌,都没有爸爸的一根手指节粗。
真弱。甚尔心想。
就在这时,宝宝忽然嘟囔了?起来,四肢晃动,握着拳头的小手一抬,竟正好拍在甚尔的手指上。
那力道对于甚尔来说自然不值一提,轻得?就像是?羽毛飘过,却不知为何?让他突然想起了?晓胎动时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一直隔着肚皮的小兔崽子,今天终于跟爸爸击上掌了?。
甚尔收回手,蹲下了?身子,隔着婴儿床的栏杆,盯着宝宝又多看了?几眼。
还?真是?我儿子啊……
眼见着甚尔磨磨蹭蹭的样子,藏在他口袋里的小银光球终于忍不住,飞了?出来。
【快让我们开始吧,不然他们要醒了?。】独角兽的声音催促道,银光球也随之飞到?宝宝头顶上方,【已经成功了?一半!加把劲!】
话音刚落,宝宝身上渐渐亮起了?绿光,一亮一灭,频率逐渐升高,最?后在一个节奏里停了?下来,仿佛心脏跳动,规律闪烁。
这就是?它们的计划——趁着晓生产的机会,让精灵宝宝金蝉脱壳。
孕育生命在自然界中本就是?一个特殊而又神圣的行为,在这一过程中,母亲会为孩子奉献自身的能量、营养、血肉,帮助孩子构建自己的生命,最?后分娩生命,成为生命诞生的桥梁。
这让独角兽忽然想到?了?一个让自己的孩子从晓的身体中脱离出来的方法。
如今它的孩子在它的近距离哺育下已经完全康复,之所以还?没有能脱离晓的身体,是?因为当初它在危急之下曾短暂地与晓的身体融合,以至于能量混进?了?晓的血脉之中,才使情况变得?复杂。
但若是?借用?分娩的桥梁就不一样了?,本就是?血脉输送,它完全可以借此将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地过渡到?宝宝身上,等到?宝宝分娩的时候,再?一同被排出晓的体外。
至于晓身上的封印,也必须要留下才行,毕竟水不可逆流,已然倾泻而下的能量也抓不回来了?,如果说这股力量是?山洪,那封印就是?大坝,若是?贸然撤回封印,这些无人控制的力量很?有可能摧毁晓的身体。
好在整个金蝉脱壳的过程对晓的身体并没有影响,运行中,精灵也以晓的身体为重,小心地转移自己的力量,又因为它的力量天生就带着治愈的气息,基本不会带来伤害,甚至能让晓的身体得?到?照顾。
唯一可能的隐患,在宝宝身上。
将寄生的精灵卵从人身上剥离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是?往年?卵在晓的家族女性中流转的时候都会留下后遗症,更别说是?刚出生、身体尚且稚嫩的婴儿了?。
但精灵卵的力量留在宝宝身体里的时间越长,之后就越难以剥离,而且一个人刚出生的时候也是?生命力最?强的时候,独角兽之前修治过许多代人的身体,更别说它现在正处顶峰,非常有信心能让宝宝最?后毫发无伤。
如果一切顺利,虽然精灵宝宝不得?不因此割舍掉滞留在晓身体中的一部分力量,但它不仅能够从晓的身体里脱离出来,而且晓和她的宝宝也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简直完美!
而现在,正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时候,独角兽紧紧盯着婴儿床,时刻准备着出手。
甚尔蹲在一旁,双手抱胸,默默看着被绿光包裹,正无知无觉地熟睡着的小婴儿。
在今天之前,他其实并不觉得?这个计划有什么“隐患”。
甚尔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熟睡的晓。
微弱的绿光在房间里闪烁,反射在晓脸庞上,照出她疲惫的面容。
她确实累极了?,睡得?很?沉,手上还?有留置针取下时留下的清淤,虽然枕头上被汗水淋湿的长发已经被简单打理过,但依旧不难看出当时她的辛苦。
甚尔顿了?一下,回过头,小声叮嘱:“给我小心点?。”
【当然。】独角兽打起十二分精神,【为了?她们一家这么多年?的恩情,我也不能在这里失手。】
甚尔闻言没说话,只盯着熟睡的婴儿。
男孩啊……
多年?的诅咒,终于要结束了?。
在绿光规律的跳动中,时间变得?漫长而不可知,直到?窗外的天边破开一丝亮光,黑夜缓缓褪去,宝宝身上的光芒也随之一同暗淡。
而与之相反的是?,他头顶上方漂浮着的银光却越来越强盛,最?后宛如一轮圆月,悬挂在半空之中,光芒将他整个笼罩。
半个小时后,所有光亮一同消失,清晨的阳光占据了?整个房间。
甚尔的口袋里,变小的银光球高兴地跳跃,随后宛如细胞分裂一般,从自己的一角分出了?一颗更小的绿色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