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文音。”她声音沙哑,“昆明第三中学心理教师。我带了十二个学生,都是校园倾诉墙的运营者。我们听说这里能‘听见人’,所以……来了。”
明川没有立刻回应。他盯着那台录音机,注意到它的出音孔贴着一层特殊薄膜,纹路呈同心圆放射状??那是精密调频器的特征。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他问。
“网上有个匿名帖子,写着‘去找雪山上的蓝灯’。”女人苦笑,“我们被学校开除了。就因为我们发布了学生写的诗,里面有‘我爸打我妈’‘我觉得活着很累’这样的句子。”
她说着,按下播放键。录音机传出一段合唱,稚嫩却有力:
>“我不是问题,
>是你们不愿听的答案;
>我不是错误,
>是这世界装睡太久。”
歌声落下,几个孩子忍不住鼓掌。星芽正要上前接应,阿萝突然抬手制止。
“等等。”她盯着录音机,“那段和声……第二小节有个极细微的降音,频率是7。3Hz。”
伊琳娜立刻接入:“那是边缘系统抑制波的起始点!他们在用‘伪装共鸣’渗透!”
几乎同时,房车后座猛地推开,七八个少年冲了出来,手中举着微型扩音器,齐声播放一段看似平静的白噪音:“深呼吸……放松……一切都会好……不要抵抗……安静下来……”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
靠近录音机的孩子们眼神开始涣散,脚步踉跄。一朵忆璃花突然熄灭,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花海的光芒如退潮般迅速黯淡。
“反击!”明川大吼,一把扯过扩音器,对着麦克风嘶吼出《归心引》的第一个音节??“啊??!”
阿萝同时启动预设音阵,十台音响爆发出《破土》中最激烈的一段副歌。孩子们摘下振膜耳饰,用力拍打金属丝,制造高频杂音干扰。星芽带领守卫组冲上前,夺下扩音器,将入侵者控制住。
但损伤已经造成。三分之一的孩子陷入半昏迷状态,躺在地上微微抽搐。忆璃花大片枯萎,荧光几近消失。
“他们进化了。”明川喘息着,额角渗血,“不再是单向压制,而是用‘共情陷阱’??披着善意外衣的心理武器。”
阿萝跪在地上,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孩,声音颤抖:“我们太天真了。以为只要敞开大门,就能拯救所有人。可有些人,是专门来杀死希望的。”
明川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向地下室。他带回了一样东西??一根长约三十厘米的水晶管,内部封存着一抹幽蓝液体,表面刻满细密符文。
“这是……”阿萝睁大眼。
“静默素-α原液。”他说,“母亲最后留给我的。她说,它既是毒药,也是疫苗。只要稀释到百万分之一浓度,注入人体,可在二十四小时内激发神经系统对静默频率的免疫反应。”
“可风险极大!”阿萝抓住他手臂,“剂量不对,会永久损伤语言中枢!”
“但我们没有选择了。”明川望着昏迷的孩子们,“要么让他们永远沉默,要么赌一次醒来的机会。”
在伊琳娜远程指导下,他们用蒸馏水将原液精确稀释,制成雾化喷剂。每一滴都经过光谱校验,确保活性稳定。阿萝亲手为每个孩子喷洒鼻腔剂量,动作轻柔得像在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注射完成后,全场寂静等待。
十分钟过去,无人苏醒。
二十分钟,依旧毫无动静。
就在众人几乎绝望时,那个来自昆明的女孩突然抽动了一下手指,接着猛地坐起,大哭出声:“我想妈妈!我一直都想她!可我不敢说!怕她嫌我软弱!”
这一声哭喊如同开关,其余孩子陆续睁眼,有的尖叫,有的痛哭,有的狂笑,全是压抑多年的情绪洪流决堤。他们的声波交织在一起,再次引发忆璃花集体震颤。这一次,花朵不仅复明,竟开始缓慢漂浮离地,悬浮在空中形成一道流动的光带,宛如银河垂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