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无语:“我看你真的有病,你还是别说话算了。”她要走温仰之不让她走,等纠缠一顿后已经七点半了。一下楼,看见轻轻已经穿上了新衣服,被赵琴温渭围着喂饭:“再吃一口,奶奶再给你一张没见过的钱。”轻轻高兴得拿着小勺子大喊:“liawantsoney!”(lia想要钱)温仰之的手搭在云欲晚肩上:“lia?”云欲晚解释:“轻轻的英文名,roselia”(源自拉丁语,双色玫瑰)确实像个花艺师取的名字,他们的女儿也是一朵花。轻轻看见他们,兴奋地大叫:“oydaddy!”温仰之走过去把轻轻抱起来,抱到自己这边。轻轻乖得像一只奶猫一样。赵琴看他们两个明显破冰了,亲亲密密的。一家五口,这张餐桌终于不空了。她和老温都没想过还能有这一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爸妈好给你们准备婚礼。”云欲晚只是低头搅粥:”再看吧。”温仰之面无表情:“马上。”云欲晚:“……”他倒是从容不迫:“今天就准备吧,我也有一些想法想和你们说。”云欲晚把筷子捏紧了。温渭也一改平时不说话的风格,笑意连连:“欲晚,黑匣子已经让邓叔放你房间了。”温渭试探道:“要是你们能搬回来住就好了。”温仰之不动声色给她夹菜:“温园确实离春欲晚的大楼近一点。”她淡漠看了他一眼。温仰之收声。赵琴立刻哄她:“那就不放,等你想要了,阿姨再交给你。”温渭搭腔:“是你阿姨太心急了。”他悄悄把手边ipad熄灭,ipad上家族信托的页面一瞬关上。“暂时没这个想法,其实不用太急。”她语气友好但平淡。两个老的暗暗叹一口气。小轻轻伸手要云欲晚抱:“aa。”云欲晚要接过来,不小心碰翻桌上的汤碗,眼见要泼到云欲晚身上,温仰之毫不犹豫伸手挡住。汤汁滚烫,一下都浇在他手背上,手背登时通红。云欲晚吓了一跳。轻轻大叫起来:“痛,痛。”温仰之顾不得自己,单手抱着轻轻离开餐桌,立刻问她:“哪里痛?”轻轻指着他的手呜呜:“daddy痛。”云欲晚忙不迭跑去冰箱拿了冰的矿泉水过来,尽快倒在他手上。赵琴也过来看,把轻轻抱起:“赶紧多拿几瓶冰水来。”佣人赶紧拿光冰箱里的冰矿泉水过来,邓叔去敲医生的房门。剔透的水流滚过他泛红的皮肤,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静静等着她冲洗伤口,没有任何一点缩手的动作,让她不好弄。她正在扭新矿泉水瓶盖的时候,他忽然低声问:“你刚刚说的暂时没这个想法,是真的吗?”她沉默着拧开瓶子,替他冲洗手背,不答应他。等到他手背的泛红消退了点,医生过来给他上药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假的。”手背上的伤滚烫,温仰之却轻笑出来,云欲晚也觉得自己有问题,过了几秒,竟然跟着他笑了。她本来不想说的,也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确切想法,但不知怎么会说出来。两个人低着头莫名其妙地笑,赵琴看见,都露出了一个“?”的表情。医生以为自己哪没做对,他们在笑话自己,迟疑了一下才继续上药。轻轻呜呜两下又不呜了,被赵琴抱着,小短手在背带裤胸前的大口袋里掏。一张越南盾轻飘飘落在温仰之头顶,温仰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头上。云欲晚拿下来。温仰之一看是昨天温渭给轻轻的越南盾,五十万面额,相当于一百五十块人民币。他好脾气问:“这是什么意思?”轻轻响亮道:“钱钱,爸爸不痛。”温仰之的声音温柔:“轻轻是和我说给我钱,让我不痛吗?”“她在哄你。”云欲晚搭话。轻轻又抓了一张美元给他。温仰之无奈宠溺:“真是富二代,拿钱办事。”所幸温仰之的伤不重,汤已经放了好一会儿,处理得也及时。云欲晚上楼帮他换了衣服,他用另一只手揽着她安慰她:“不痛。”“现在应该不是嘴硬吧?”她觉得不对。他终于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有点。”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拿冰袋稳稳敷着他那只伤手,她似无意道:“现在和你谈恋爱应该能谈很久哦。”他看着她小巧的手抓着冰袋,显得冰袋格外大,但摁在他手背上又不显得大,被老婆夸一句,轻佻扬唇:“怎么这么说?”她不回答他。年纪尚少时,听见性格不合这四个字作为分手理由,会觉得是在挽尊,但在成年人的世界中,这四个字不是托词,是真的。,!但温仰之现在能敞开心扉了,再多问题都不是问题。他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又抓着冰袋,好像很忙的样子,微微弯腰和她说话:“我今天什么行程也没排。“她抬眸:“几个意思?”他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灼热又温柔:“今天都是你的。”云欲晚明明想嗔笑,低着头却无语嘲笑:“我可没说要和你待在一起,我还要上班。”“怎么?公司有帅哥?”他不急不慢。她看他的手好像真的不红了,心上担心,嘴上只是喷回去:“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他有意约她:“我有片草地想和你去走走。”她慢腾腾应:“草地里有金子?”他又坐得离她近了一点,像是恨不得把她放在腿上抱着:“那片草地的风吹得人很舒服。”她媚睨他一眼:“如果是求婚就算了。”他沉默半晌,也无奈一笑:“那我让他们撤掉吧。”云欲晚感觉自己似乎要被气得发笑。那片草地其实离温园不远,因为是工作日,路上的人稀少。温仰之牵着她的手在满绿的草坪上慢慢走,天蓝得透彻如海。的确风吹得人很舒服。温仰之勇敢开口:“那两年想过我没有?”“何止想过,很长时间里还很恨你。”她两只手都挽着他的手臂,嘴上却不让他。他声音似松风和缓温柔:“除了恨我呢?”她无所谓:“除了恨你就是爱你,还有什么情绪?”但他停顿片刻,只是温柔提醒她:“你那根本不是恨我。”她抬头看他:“是什么?”他停住脚步,眼神深邃,在阳光下缱绻得让人也许过几十年都能记得:“只是爱我爱得太痛苦而已。”她唇角有压抑不下去的笑,却说他:“死不要脸。”他的话题若无其事地跳跃:“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她随便答一通:“嗯嗯嗯。”又敷衍又好像答应。他轻笑,低头看她:“嗯嗯嗯是什么意思?”她不正面回答:“嗯嗯嗯就是嗯嗯嗯啰。”他握紧她的手:“不管你嗯的是什么,我都爱你。”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我也爱你。”他慢条斯理:“你也爱我啊,那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拉不下脸来。”她板着脸。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你倒是给我发条信息,我拉得下,我马上去欧洲当舔狗追你。”她捂脸笑了:“神经。”他微微弯腰就她:“只要你想和我结婚,不管是哪一天,马上就可以结,所有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她忍笑:“你好肉麻。”风吹得他额前的墨发微微略过浓眉,清爽又英挺:“这就肉麻?”“不是么?”她媚眼如柳。他直起腰,牵着她漫步:“行,开始嫌弃我了。”云欲晚抿唇低头笑,过了几秒才问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和你爸妈的关系好了很多?”“稍微缓和,如果你愿意和他们成为一家人,估计会更好。”他实话实说。其实看他们对轻轻好得过分,时时刻刻带着哄着,对云欲晚的态度也变了很多,像云欲晚也是他们的女儿,他也不是铜墙铁壁,是会融化的。云欲晚正思考,温仰之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空着的那只手有伤,哄她:“帮哥哥拿一下。”云欲晚伸手从他牛仔裤裤兜里抽出来,松开他的手,让他接电话。他又把她的手抓回来:“开免提,帮我拿着。”她抽出来,嘲笑道:“你别酸臭味太重,自己拿着。”他只好自己拿。对面应该是外国人,他零星回几句在忙,那个项目不急,有空一起打高尔夫。不知道那头问了什么,温仰之忽然看了她一眼,老派又暗暗得意地答一句:“yballandcha(我老婆)”对面应该是意识到打扰二人世界了,匆匆几句很快就挂了。她贴着他的肩膀故意问:“hubby,和谁打电话呢?”(对丈夫的昵称,hband的变形)听见她叫老公,温仰之本来想绷住,正常和她说话的,但是没绷住,垂眸笑了。他把手机放回兜里,多少控制着笑意假装镇定道:“能不能再叫一次?”她故意:“以前叫你老公你不是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没那么不知好歹了。”他丝毫不知廉耻。云欲晚笑他,但也应:“晚上回去叫。”他细想一下立刻明白了,满足地伸手牵回她:“你回来之前想和我在一起吗?”“想过。”她如实答。他好奇:“那怎么不马上告诉我?”云欲晚不急不躁地卖关子:“要看你有没有变化。”“那你现在满意了?”一阵风吹来,拂过耳际,他未听清她说什么,只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温仰之微微低头追问:“刚刚说的什么?”她淡定如斯:“我说不满意。”“真的假的?”他笑了,心里已有定数但任由她逗弄。她慢悠悠:“真的啊。”温仰之捏捏她的手:“嘴就张两下能说出三个字来?”她面皮硬得刀枪不穿:“能啊。”他无奈又亲昵地一笑。暖风旖荡,衣角翩翩,风将笑声吹得很远。两人牵着手的背影越来越小,在无垠的一片绿色中逐渐消失。虽然他们暂时停留在某个位点,却已笃定要与对方相伴一生。过分越界和无法越界都无法获得平衡长久的爱。对另一方剥削的越界,是穿越界限扎入对方身体的刺。僵硬格挡的界限,是无论爱人如何努力也无法突越的围城。冷冻的冰棱是武器,滚烫的蒸汽亦然。唯独各自成为理智成熟的个体,才有可能在轰烈相爱后,维持温和如水的日久天长。爱他已如撞上冰山无法避免。云欲晚回国前早已想过,再次爱人前,先要更好地成为自己,再去爱他。幸好,当她回程,她的爱人亦如此。:()越界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