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照倒了些矿泉水在叶片上,那只大狗看起来渴了很久,忙不迭喝了起来,只是喝上几口,就要转头看一眼岑姣,像是生怕岑姣消失一样。
“它看起来认识你。”魏照道,他抬眼看向岑姣,指了指黑狗,“它把你当作主人。”
这只黑色的大狗并不是很久没见人了,所以看到有人格外亲近。
它只亲近岑姣,甚至对于魏照,它都相当警惕,魏照注意过,当岑姣背过身的时候,这只黑色的大狗会趁着岑姣的视野盲区对自己龇牙咧嘴,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一样。
可当岑姣看着它的时候,这条黑色大狗又会乖巧安静起来,时不时发出嘤嘤声,看起来可怜又乖巧。
听到魏照的话,岑姣眨了眨眼,她垂头看向腿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也许它认识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母亲。”
说着岑姣蹲下身去,她抬手握住了大狗的前爪,大狗的脚掌泛白,没什么血色。
黑色的鼻头也隐隐约约有些泛灰,至于牙齿,更是东倒西歪,不剩几颗了。
这只大黑狗,看起来比老钱头家里的那只还要老一些。
而那只,是在自己的母亲来陈郡时出生的,这只认识自己的母亲,也不足为奇。
大黑狗见岑姣握住了自己的前爪,看起来十分高兴,尾巴啪啪啪甩动着,恨不得飞到天上去。
嘤嘤声也更大了一些,像是委屈极了,正同岑姣撒娇。
“魏照,你说我母亲真的像赵侍熊说得那样,死了吗?”岑姣抬头看向魏照。
只是不等魏照回答,她便又自顾自道,“我觉得没有,我们走来这一路,发现的这些事情,无一例外表明她是个很厉害的人,一个那样厉害的人,我才不相信她会死在那个破村子里呢。”
魏照沉默地看着岑姣,许久后,他伸出手,顺着岑姣的脑袋摸了摸,“当然,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赵侍熊不过是用一段真话让你相信了其他的谎话。”
“你母亲的事情,当然不能听信他的说法。”
岑姣沉默下来,她专心逗着面前的那只大狗。
其实,对于自己的母亲,岑姣没有记忆,她不记得六岁之前的事情,对于自己的母亲,自然没有半点印象。
以前,她相信赵侍熊的话,对着赵侍熊给她的,自己母亲的照片,总是在想,瘦瘦弱弱的母亲,是怎么在那个吃人的村子里活下来,还将自己好好地养到六岁的呢?
或许是血缘之间的牵引,就算岑姣半点不记得自己同母亲相处的时候,可看着照片上那个,同自己七分像的女人,总是心生亲近。
这一路总是在不停地追赶,岑姣很难有这样安静的,可以坐在树林中,放空自己的时候。
现在坐在这儿,耳边蝉鸣断断续续,风声混在蝉鸣中,消了三分暑气。
日头西斜,魏照站起身,他看向岑姣,“我下山去取车,如果遇到钱山,顺便从他那儿探探口风。”
岑姣点了点头,她拍了拍身边大狗的脑袋,“那我沿着小路下去,在离山腰停车场远点的地方等你。”
狗儿山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就像先前本地人和他们说的一样,白天倒是有不少人会上山踏青或是做别的事情。
等天渐渐黑下来,人就散了,没人愿意在山上过夜。
岑姣沿着小路往山下走,那条大黑狗就跟在她身侧,偶尔经过荆棘丛生的地方,那只大狗也会拦到岑姣面前,用牙先咬断荆棘藤蔓再让开,供岑姣通行。
第一次岑姣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第二次那条大狗他又要先咬断那些扎嘴的藤蔓时,岑姣拦住了大狗的动作,她蹲下身,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将藤蔓割断。
大狗似乎被岑姣的动作惹得愣在了当场。
它绕着岑姣绕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有些不解,又有些许兴奋。
“你以前,是认识我妈妈吗?她是你的主人?”虽说岑姣知道,这只大狗就算很有灵气,也不会开口说话回答自己的问题,却仍旧有些傻里傻气地开口,同它说话。
“你怎么会自己留在这儿呢?”岑姣有些疑惑,倒也不是没想过,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因为一些事情,没办法带走它。
可是,她大可以将这只狗托付给老钱头,或是和老钱头一样的人,看老钱头对待自己母亲留下的册子的态度,只要将这只狗托付给他,他一定会将其照顾得好好的。
大狗像是听明白了岑姣的意思一般,它停下了步子,叫了两声。
那声音并不洪亮,岑姣停了下来,看向了它。
只见那只大狗左右转了两圈,又咬起一块石头放在自己面前,而它则是端端正正地在一旁坐着。
见岑姣看向自己,它又汪汪叫了两声。
“你在山上,守着什么东西?”岑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