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已经当了十一年的太子。
他刚被立为储君那几年,前朝还有过不一样的声音。但是无论人前人后,陆昭霖都做足了只认这一个继承人的样子。
便是后宫里,也是她这个皇后一家独大。
平安又着实争气,无论学问还是处事,都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渐渐的,前朝也就都认了。
谁能想到,先有了反悔的念头的,竟是陆昭霖自己呢?
身体逐渐衰败的帝王,看着朝气蓬勃又芝兰玉树的太子,那目光,已经不似是在看儿子,竟似是在看仇人一般。
陆昭霖还没失了智,知道遮掩一二,但如何瞒得过江诗荧这个枕边人?
江诗荧再度叹了口气。
好在,这些年里,她口口声声说着“都听您的,阿荧相信陛下”,心里,却从未有过丝毫的松懈。
该做的布局,也是早早就埋下了暗子。
到了如今,阿正已经当上禁军统领,有禁军在,宫内就乱不起来。
西郊大营的裘氏姐弟早已被她收服,有西郊大营在,京城就乱不起来。
万事俱备,是时候,扇起这最重要的东风了。
想到这儿,她抬眸看向方院史,开口要了一副药。
方院史听到她的要求,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艰难地寻回自己的声音:“您若是想要——”
他没说中间的话,只说了后半句:“臣直接在那位的药里动手脚便好。”
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觉得江诗荧大逆不道,而是不顾自己的性命,想着替她动手。
江诗荧眸中泛起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你把这药悄悄配好了,递给阿圆便是。”
她心中已有算计,不必搭上方院史一家子的命。
见她坚持,方院史只好点了点头。
方院史才刚走没多久,于成益就一脸严肃地进了殿。
“娘娘,太子殿下在甘泉宫被陛下训斥了?”
“什么?”江诗荧险些摔碎了手中茶盏:“你细细说来,是怎么回事?”
不行了
于成益将他主动打听来的事,还有御前的小常子偷偷透给他的事说给江诗荧听。
前些日子,并州发生了一起逼良为妾案。犯下这案子的人,是并州大族高氏的一个纨绔子弟。
这案子,也不知怎的被传进了京。
太子知道这事后,觉得是个对并州高氏下手的大好机会。当年抚州石氏倒台,不就是他父皇借着一件小事,对石氏抽丝剥茧,连根拔起吗?
到了一个石氏,对大晋、对百姓、对皇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如此这般在陆昭霖的病床前说了。
陆昭霖却并不认同,说既然只是个纨绔子弟犯了错,那便依律惩处他罢了,何至于就要借着这事彻查整个并州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