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负了一人心。”
接连几句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几不可闻。
她闭上眼,忍住满腔酸涩,颤声道:
“但愿下辈子,他莫再遇见我了。。。。。。”
。
与崖山一水相隔的崖门镇,一个宋兵按照吩咐将话和物带到,便离开了停靠在岸边的那艘疾风艇。
颜玉央垂眸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白玉梳,眉宇一片冰寒。
——破镜难圆,断梳难续,山高水长,希自珍慰。
这艘疾风艇乃是蒲家神船之护卫艇,掌舵之人绰号高老大,是个四十几许的中年汉子,今次时间紧迫,他被大小姐派来姑爷。。。。。咳,现今该叫玉公子了,总之是被派来这位手下,全权听其指挥。
众人在海上追击飘泊了数个月之久,皆是有苦说不出,此刻高老大审时度势,试探着上前问道:
“玉公子,这回咱们可以回航了吧?”
颜玉央不语,只合拢掌心,用力握紧断梳,那断口之处,本该锋利如刀,然而盖因有人天长日久磋磨把玩,以至于圆润光滑,压在肌肤之上,不曾留下丝毫伤痕。
他轻轻一笑,笑得自嘲无比,笑得苦涩难当:
“你当真俯仰之间,无愧于心,一丝一毫愧疚都不曾有么。。。。。。”
正月十六日,蒙兀汉军都元帅张中阳率舰队抵达崖门,与宋军待命在南面外围的三百艘战船遭遇,崖山之战自此拉开序幕。
天长日久的流亡与一次又一次的战败,让林世俊变得癫狂暴躁,他不顾众人反对,强行下令焚烧了崖山上的营地与房屋,将行朝十万人全部转移到了船上,又集结一千艘大型战舰,停泊在崖山以西,一字排开,欲破釜沉舟,断绝全军逃退之心,与蒙军决一死战。
千余艘战船背山面海为成方阵,将二宫所乘坐的御舰拱卫在中央,船与船之间,以绳索相连,船上又建栅栏起楼台,远远望去,如海上漂浮的城池堡垒,气势恢宏。
如此排兵布阵,仿佛昔日赤壁之曹军,竟是孤注一掷,铁了心要同归于尽。
“林世俊,你是疯了不成?!”
谢岑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后者却歇斯底里的高呼道:
“连年航海,何日是头?成败就看今朝!”
蒙军水师皆是海船,不够灵活机动,在战争伊始,宋军以轻型快船多次攻击蒙军舰队,乱其阵脚,夺取了数艘蒙军船只,得小胜。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世俊纵使决心背水一战,却仍是改不掉骨子里的小心谨慎,一味采取守势,没有乘胜追击,导致错失先机。
那蒙军都元帅张中阳绝非庸才,连续几日战事不利,他迅速调整战术,一面派遣副将绕路崖山,从北部进攻,一面用船将骑步兵运到崖山上,扎营建寨,占据地利。
及至二十二日,蒙军南北两路军队汇合,前后夹击,使宋军腹背受敌。而此时崖山陆地已完全被蒙军占领,宋军无法靠岸,登陆取水砍柴的后勤补给的樵汲道被截断,船队上下因此都遭遇重创。
“官家,太后,请用——”
御舰之上,内侍小心翼翼端着两盏清水,呈于赵正与程素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