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赶忙扶抱起程兆琦,引领众人登车。
太幽宫十卫见他们要走,发喊一声,齐率部下猛冲过来。
小玄气注神骨,就要跃出车去阻击,忽见龙九公主左手轻晃,掌中已多了把通体靛蓝形貌古拙的钟,朝四下轻轻一摇,登见扑来众敌如遭重击,刹那间倒了一地,无不瘫软如泥。
小玄舒了口气,余人却是个个骇然,百宝娘娘见那宝钟四面阴刻兽面,内悬一胆,铸做龙尾之状,更奇的是,有条淡淡的墨色龙影在钟上盘旋游绕,心中一跳,跃出“动海钟”三字来,惊疑思道:“此姝能御诸龙,又有动海钟,难道是玄龙后人?圣上果然了得,竟然暗藏着这等强援!”
龙九公主收起动海钟,这才不慌不忙挥动右手的驭龙宝杖,心念递出,水晶龙立时拔地而起,形影若幻,霎时闪上了高空,赫是疾如电掣,众人尚未瞧定,下方已见汪洋大海,竟然离开了黑焰岛。
这等神速!比我的骨龙和鹿蜀车都要强……小玄心中惊喜,记得婀妍说大部人马在岛东南二百里,遂对龙九公主道:“请往东南走。”
龙九公主应:“我们走的这个方向,就是东南呀。”
百宝娘娘、雪妃及程石亦三人扶抱着依然用韶华逆缚住的程兆琦,不停察看伤势,俱是满面忧色。
程兆琦已深陷昏迷,形貌愈发憔悴苍老,面容却是兀自狰狞,身子不时莫名抽搐,状况极是不妙。
婀妍默不作声,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小玄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十分担心,只道是给青冥业火亏损了真灵,悄声问:“身上觉得怎样?”
婀妍不语,似感身上隐有不适,却又辨不出个所以然,心中暗祈:“只求上天见怜,叫那根法杖不是岁月……”
门隐子张口欲言,却见她微摇了下头,暗叹一声,便没说话。
“巫帝已逝许久,也从未听说那岁月邪杖流传下来,我又何必枉自担忧……”婀妍昏昏思忖,她肌肤剔透如冰,此时心事重重,脸上更是不见半点血色。
小玄瞧得心疼,想到她奋不顾身跃入青冥业火,无非是为了要帮自己,心中即是感激又是不安,恨不得能把一身真灵通通转送给她。
“只是那杖首也有对黑焰缭绕的日月,与那传说中的岁月甚为相符……怎就偏偏如此之巧……”婀妍怔怔出神,眼角忽察脸畔似有白影晃动,抬手捉住,定睛一瞧,赫是自己鬓侧的一根发丝,已经白了近半。
她心头剧震,只吓得浑身发软。
“脸色好差,到底怎样了?”小玄捧住她双肩问,察觉女孩在微微颤抖,不禁惊疑交加心如刀割,猛又想道:“婀妍莫非是给那摩珈女王的邪法魇着了?哎!那妖物太过霸道,又敌我不分,以后若非万不得以,切切不可拘唤!”
婀妍紧闭双目,心乱如麻地思道:“我乃灵根之体,那把邪杖纵是岁月,也未必奈何得了我……万一不成,师父精通百家数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定然也有办法救我!须得立即赶回虚照境见师父去……”
她胡思乱想,乜了眼程兆琦枯槁如朽木的苍老模样,不禁又伤心又害怕,强忍着才没在小玄眼前掉下泪来,算算已距自己的凤凰宝阙不远,忽从男儿掌中轻轻挣开,转到百宝娘娘跟前,脸上已不见丝缕张惶之色,道:“程夫人,此间事情已了,小女子告辞了。”
百宝娘娘心中感激,即从座上起身,朝她裣衽而拜,道:“少谷主千里驰援,出生入死营救外子,大恩铭刻于心,容后再报!”程石亦与雪若也跟着立起,就在车上叩首拜谢。
婀妍转回身,深深地凝望了小玄一眼,轻声道:“我要走啦,你自个儿留神。”
小玄怦然心跳,只觉她眼神同以往甚不相同,忍不住就要去牵她的手,女孩却把两手缩到身后躲开。
“保重。”婀妍又说一声,朝门隐子点了下头。
门隐子祭起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原本的细刃剑身迅速变大,顷刻已巨如小舟。
婀妍同门隐子一跃而上。
“办完事情,我就去找你!”小玄大声喊。
婀妍削肩微微一颤,却没回头。
门隐子御剑飞行,眨眼远去。
“她眼圈怎么红了?”小玄怔怔思道,脑海里尽是玉人离去前的眼神,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心口莫名地悸跳个不住。
“请问姑娘,这是要往哪里?”百宝娘娘忽向龙九公主问。
“自然是去我家公子岛上呀。”龙九公主道。
“外子伤重,需得尽快赶回去医治。”百宝娘娘转朝小玄道,眼中满是央盼之色。
“烦请公主好事做到底,送我们回玉京可好?”小玄朝龙九公主作揖道。
“啊?”龙九公主即道,“这可不好呢,我家公子已设宴相待,奴家岂敢让他空等?”
“让公主为难了。”小玄瞧瞧程兆琦,又道:“只是眼下程帅伤重,万万耽搁不得,不知这样可否,待在下先送元帅回京,改日再登门向少门主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