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有些老一辈重视血脉,尤其戚立晋在管理层都安排了诸多亲戚。
结合上次股东会的印象,江知羽思索着,要戚立晋同意一个外人打理集团,估计被拉去抢救室都不肯插上氧气管。
他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下意识左顾右盼,寻找戚述在哪里。
戚首席在书房里加班,这间屋子的布局重新调整过,已然方便两个人一起办公。
书柜摆着江知羽前不久拿到的荣誉证书,还有领奖时的照片,戚述从小没这么干过,去苏州看到江家奶奶把奖状挂起来,回头就照模照样地弄成了这般。
其实江知羽每次看到都不太好意思,搞得自己似乎很显摆。
无奈戚述乐在其中,明明对方也获奖无数,非要像是沾他的光去炫耀,江知羽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以进来吗?”江知羽看到书房细开门缝,朝外透出些许光亮,随即用唇语向戚述询问。
戚述在打电话,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偏过头来与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不是保密通讯。
江知羽瞄到桌上有几份草拟的协议书,投行时常会与律所打交道,这类非诉文件在工作时极其常见。
很快,戚述挂断电话,收拾着桌面:“还以为你要多歇一会儿,我本来打算加完班喊你。”
“生物钟差不多修正过来了。”江知羽回答。
他略微停顿半秒,再道:“你今天走得很早,是不是去医院了啊?”
饶是他尽量旁敲侧击,戚述也立即反应过来。
戚述解释:“对,今天爷爷的状态不好,该去的差不多到齐了,他们都等在走廊上,盼着能进去探视,不过我赶着开会,没有待多久。”
这么说着,他嗤了声:“不去的话八百个姓戚的轮流催,顺路露个脸吧,正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知羽拍了拍戚述的胳膊,思忖:“这次很严重?”
“医生说大限在这几天吧,能扛到今年已经是他底子很好,砸药砸设备勉强熬得住。”戚述淡淡地说。
他没展现出什么情绪,悲伤惋惜亦或是轻蔑,在他的脸上难以捕捉。
听他这么说着,江知羽坐在旁边眨眨眼,再被抚过头顶,这个动作终于流露出了几许依赖。
江知羽没有闪躲,也没有开口戳破,任由戚述悄悄地借此寻求安慰。
他想到脐带血,想到戚述说起哥哥和爷爷隔代亲,话语里含糊地跳过了自己。
还想到那场强弱分明的离婚官司,聂茹熙在浑水里被逼得近乎剥去一层皮,而戚述主动站出来跟着她离开……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够绊住步伐,戚述却全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揭过。
这种姿态内敛、强大、成熟,非常能给人安全感,江知羽一度沉浸,此刻却有别样的滋味。
他难得觉得言语稚嫩,于是僵了一小会儿,生疏地用脑袋蹭了蹭戚述的掌心,以此作为自己的回应。
“没事,绒绒你怎么像小猫呢?”戚述弯起眼睫,挠了挠江知羽的下巴。
江知羽这下侧过脸:“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个词语,你不是铜墙铁壁,可以脆弱和犹豫。”
戚述认真说:“但我什么感觉也没有,爷爷病成这样,我偶尔会想,小时候明明很想得到他的欣赏,希望他可以分出一些注意力,像表扬戚诺那样也夸我几句。”
江知羽怔了怔:“你现在得到了他的肯定。”
“我却不是小孩了,他到底揣着什么态度,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戚述言简意赅。
他大概一直用这些话反复引导自己,到如今的确坚定地摆脱了过去,没有活在不甘之中。
可生死是人生大事,内心真的毫无波澜么?
江知羽望着他,说:“好,我明白,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同意。”
戚家到了这一步,近期必然会清算以及分割财产,江知羽对这些并非全然懵懂。
不管戚述究竟怎么打算,他知道对方最终会与自己商量意见。
在戚述措辞之前,江知羽直接给了答案,这是一种跟随,也是一种支撑。
戚述闻言与他额头相抵:“我和遗产律师简单接触过,他觉得规划得有一点过激,让我再考虑两天。”
江知羽说:“他绝对没见过你上班是什么样子,打回一份文件还要批注,叮嘱人家梦游够了再来。”
戚述说:“蒋董最近留在国内盯业务,他和我说太凶的人不会有老婆,所以我变得很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