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高度其实走走也方便,江知羽踌躇了一下,就接到戚述的电话。
“到哪里了?我刚做好饭,用不用来接你?”
江知羽道:“我在一楼,电梯在排查问题。”
“好,我等你。”戚述说,“不着急上来。”
挂断电话,江知羽看到邮递员过来送报纸,除此之外还多了别的东西。
问清楚地址和姓名,他表示就是自己。
不过,值得诧异的是信件并非近期寄出,从标注上看,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
戚述落笔的时候在西雅图,信封印着太空针塔的图案,主题是写给未来。
不少旅游城市的邮局都有类似概念,大概是戚述百无聊赖去附近散步,就一时兴起地试了下。
彼时两人尚且隔着窗户纸,若非误打误撞,抵达的时机恰好,江知羽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戚述曾经还做过这个。
他完全猜不到对方会写些什么,怔愣着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撕开胶水,打开却是戚述摘抄了一首现代诗句。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二月你睡在隔壁三月下起了下雨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就这样六月到了六月里青草盛开,处处芬芳七月悲喜交加,麦浪翻滚连同草地直到天涯。
八月就是八月八月我守口如瓶,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你是青天的云九月和十月,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你在海上,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来透过它的窗户,我望见了十二月十二月大雪弥漫。
目光来到最后一行,江知羽微微地屏住呼吸,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首《过程》,却是第一次感知到诗外也能有无限的遐想和延伸。
透过字里行间,他似乎能够越过时间,看清楚当初的戚述是怎样为自己胆怯,又怎样忍不住朝自己凝视和渴望。
“先生,等个两分钟就好了。”物业匆匆喊住他。
不,江知羽不想等待。他沿着楼梯往上,步伐不禁越来越快,直到变成了奔跑。
——他必须现在就去告诉他。
他要立刻捧着信,和眼前的戚述讲很多话。
一月自己就在枕边,二月依偎在同一处屋檐,三月和四月他们就活在湿润的花丛里,五月最适合额头相抵,真切地分享所有悸动。
等到六月来临,请戚述再摘来一束茉莉,藏在自己的口袋里,七月手牵手走过如火的红墙,八月或九月对他们来说不过又度过了夏天。
十月如果迎来潮汐,那他们一定互为月亮,待到十一月,他们就在窗边期待,共同猜想十二月如何来临。
漫天的雪也不会让他们迷路,就像此刻,江知羽抖落大衣的水珠,迫不及待走向那道门,准备输入自己的生日去开锁。
而这个时候,守在门边的戚述率先推开,他循声抬起眼,江知羽就攥着信封与之对视。
彼此的视线和身影,由此落到对方心底,从过去就是如此。
之后呢?
之后是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