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站在甲板上,素剑握在手中,手心紧贴剑柄纹路,腰间银铃在风中晃荡,与海面迷雾中的缥缈歌声交汇。
先前说话那日月宗主此刻看着面前鲛人,眉宇间厌恶形于色,周身威压大开,一时之间海面掀起惊涛骇浪。
月色寒凉,是一场风雨欲来酝酿的风暴。
他身后的弟子也已经暗自施压,与排山倒海当中的鲛人一族暗自对峙。
今夜是个月圆之夜。
圆润的硕月散发着冷白光华,鲛珠落下又被席卷而来的海浪滚去。
漫漫海水中,无数鲛珠被吞下,卷着四散的铅华滚落风气浪涌的海水之中。
只是那月在风急浪高的海面之上,月光诡谲如梦境。
惊起的海浪扑来又落下,帆船被打的摇晃。
为首的日月宗宗主声音不明,沧桑的声音仿佛暗含杀机:
“鲛人。”
眼中风云暗动,只见一道诡谲灵力打出,海面上的鲛人发出悲怆的哀泣之声。
风潮滚动更为厉害,只看到海面浮出一位雌性鲛人。
风仿佛在空中停滞,陈时却依旧感到惊颤。
为首的日月宗宗主,已经开始警惕地眯着眼睛看向鲛人未成一团的中央。
勉强有一族类,非妖非人,面若月白,墨发缱绻,上身如人族,冰肌玉骨,体态娇柔,眉目悲悯;下身为鱼尾,鳞片如碎玉,闪耀明目。而她面容悲凄,耳鳍位于脸侧,肤薄如蝉翼,鳞片延伸,长至脖颈。此刻她正垂着眼睫,歌声如泣,点点珠光顺着眼睫扑簌落下,坠珠入海。
月光落在她面上,宛若圣洁慈悲目。
好似万物于她而言不过尔尔。
“你来了?”
声音轻若晚风,在空中倒也听不出喜怒之色。
反而是日月宗的宗主气急败坏:“怎么,你就这般不愿意见我?”
那声音暗含嘲讽,实则内里气急,儒雅俊逸的面庞上都浮动出怒气。
狂风之下,海浪席卷,铺天盖地打下。
帆船于海面上不过沧海一粟。
人族在南海之上也不过一缕尘烟,海浪稍一扑打便成靡粉。
但那雌性鲛人却也不看他,仿佛青年的怒气丝毫不影响她。
“尘来尘往,该断则断。”
“命数自此,不若放下。”
“执着于此,又有何意义。”
鲛人一族游至那名雌性鲛人旁边,只哀哀戚戚地落泪。冰肌玉骨的体态在冷白月光下宛若一堆冷玉,留下一堆皮肉。
陈时蹲下身,手撑在夹板上,稳住摇晃的帆船。
海浪打着他身上,他的眉间已湿漉漉,漏出明星般的眼睛。
那双眼睛隔着云雾同鲛人之中的雌性鲛人对视,竟然是一丝稍瞬即逝的笑意。
这是友好的表现。
陈时悬着的心落下。
沧珠今夜定然现世。
陈时势在必得。
海雾逐渐浓密,在缥缈曼妙的歌声当中,已有修士落入水中。但那日月宗的宗主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不断有修士跃下海水。
翻滚下的躯体还未在海水中浮起,便更争先恐后的鲛人涌上来撕扯。
海水当中血腥气越来越浓郁,陈时退后一步,已经退到船舱,冷白骨节泛白,紧紧握住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