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好似爹爹也这般看着娘亲的。
迷迷糊糊中,他想,定然是感情很多罢。
陈时喝酒其实也不算安静,只是就着月色,无端生出几分寂寥来。
生离死别,凡人不可免,修仙之人更甚。
脑中只晃荡过阿骞最后的话,眼前只朦朦胧胧的灯影,绰约若梦,看不清,心也空落落。
霍梅初起先还喝的安静,好一会,忍不住道:“陈时。”
陈时应他,“嗯?”
霍梅初笑弯了眼,好整以暇地问:“你觉得我与寒灯登对吗?”
这是霍梅初头一回明面上与他们说他同寒灯的事,无疑是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陈时握着酒坛子的手指蜷了蜷,面上笑意浮现:“梅初,登不登对是他人的话。”
“你何必问我们。”
“想必你心中自有答案。”
皓文这时口中塞地满满当当,闻言抬头抽空点头,嗯嗯半天。
沈卿池看他一眼,目光冷若窗外雪。
他又瞬间老实,连忙咽下食物,小心翼翼去看霍梅初和寒灯。
只见灯影下,霍梅初俊逸儒雅的面上含笑,只是眼中被灯影晃得仿佛,让他生出一种悲凉的错觉。
继而又听池时道:“一生只一世,梅初。”
“何不为自己活着?”
这句话丢下,厢房内静若湖面,若石子丢进湖面,荡出阵阵涟漪。
风霜无端催人思绪,霍梅初隔着满桌灵酒看陈时,好似透过锦帕看到陈时的眼睛。
竟是一语中的。
他忽地笑了一下,寒灯却莫名看他。
他扭过头,寒灯的瞳孔是寒凉的冰,看人时往往无情,好似看什么都是看一件物品。
但现在,他似乎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别的东西。
非浓郁若酒,然生出丝丝懵懂意,看着他的目光竟是多了几分好奇与懵懂。
他忽地喝下一口酒,不知是何滋味。
只又想起南海云荒秘境中,蓝尾鲛人同寒灯相争的场面。
他一时之间嘴中觉不出味道,凑到寒灯耳边莫名发问:“寒灯是当如何看我?”
“是容器?还是——”
声音戛然而止。
他又看到寒灯拧眉,生出不懂的情绪。
但眼下,那双眼睫中生出几分无措。
鲛人生的美艳,冷白肤色,艳红唇色。眉目风情,皆是上等。如今,那鲛人却无措地看着他,寒凉目光倒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霍梅初心中生出一丝悲凉,但又在寒灯无措的目光平缓了些许。
大不了,慢慢教吧。
陈时不知对面两人什么个情况,只是身侧的手被沈卿池握住,那手起初只是捏着,忽而又开始过分地一根一根手指去把玩。
少年手若玉石,洁白圆润,温得像一块玉。
此番被那人捏在手中把玩。
偏生那人面上冷着一张脸,宽大袖袍挡出两人桌下牵连的手。
陈时虽不知俩人的动作被挡住,却莫名生出一股偷|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