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顾陈时反应,丢下一句,“师叔,我去门口守着!”
然后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徒留下陈时看着手中瓷瓶愣神。
不然多疼……
他攸地一笑,将手中瓷瓶拽紧,下一瞬,身后冷香袭来,是沈卿池。
“怀卿道友大可在床榻上休息一夜。”
“有我和我那师侄守着,今夜定然保你睡个好觉。”
玄色衣袍笔直坠下,青年身量极高,夜色中,他难以辨别青年情绪,但分明,青年一步一步走近。
却是陈时最熟悉,最安心的气息。
他面上的笑好似没停下,此番腰间银铃铃铃响动几声,他的手指摁在银铃,继而又拨动几下。
像是在把玩个玩意似的,神情散漫,稍稍拨动俩下便停下手。
青年又笑了起来,分明面色苍白,但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明媚,“多谢沈仙君。”
“我想,有沈仙君在,今夜我也能睡个安稳觉。”
本擦肩而过,但下一瞬,耳边又响起了沈卿池冷淡的声音,“怀卿道友是近些年来没睡过安稳觉吗?”
陈时却忽地扭头,用一副惊讶的表情看沈卿池,“沈仙君,修仙之人没睡觉不是很正常吗?”
故意歪曲了某人的话,沈卿池看了他一眼,不知怎地一言不发走到了前方,但只是在不远处又停了下来。
陈时无声笑了下,心情十分愉悦地解开衣袍。
身上的伤十分多,不解衣袍实在是无法上药。
先前都是骨生替他上药,今夜骨生不在,他只得自己来。
但终究背后那处伤口十分惊惧,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蔓延,几步将青年薄弱的脊背占满。
肤若凝脂的肌肤上几乎没有几块好肉,处处都是疤痕,旧的伤口还未愈合,新的伤口又添上了。
但青年面上却还是淡淡,好似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直到背后那处伤口实在是够不着,他眉目颦蹙,有些犹豫,好半天,才轻声喊,“沈仙君。”
那人没回头,只背对着他问,“怀卿道友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时声线平稳,目光却四处飘忽。
陈时,“沈仙君,我身后有一处伤口我够不着,可否替我上下药?”
这话还算礼貌,寻常上药却也合乎情理,然而许久,陈时却也还未等到某位仙君的应答。
本想扭转身子去看那人,下一瞬,肩膀被一双宽厚的手摁住,头顶传来一道暗沉的声音,“乱动什么。”
说话时也带着责备意味,但陈时勾勾嘴角,乖乖地哦了一声,又不动了。任由某人从他指尖接过瓷瓶,替他上药。
陈时背对着沈卿池,看不清沈卿池的面。
在他看不到的视线,沈卿池垂下眼睫,眸光微动,看着青年身后大大小小的伤口发愣。
指尖染了药膏替青年上药时,青年的脊背便忍不住微微抖。
冰肌玉骨色,血淋淋的伤口混着血色,触目惊心。
眉目颦蹙,不自觉地拧眉,抽出一条干净的锦帕,带着温润的灵力替人一点点清理着伤口。
若是皓文见了必定大吃一惊。
沈卿池的灵力是出了名的凌厉,对着谁都是以攻为主,从未是如今这般温润样子,更何况面上虽冷淡,却还是能看到几分隐忍的郁色,细细品来倒是温柔意味。
陈时感到背上的伤口被一股温润的灵力细细清理,密密麻麻的疼痛从背后传来,他因着疼痛咬紧下唇,经不住这疼痛般细细抖动。
面上一时之间也浮现出茫然的神态。
不过六年,他竟是觉得这温润的灵力变得十分的久远。
好似经久不曾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