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题其实并不常见,混的熟悉了,少年之间便随处聊开话题,要么比试一番,要么畅聊一番,要么饮酒宿醉,便也成就一日少年情谊。
兴许是见面方式不对,才少年,却也行走天下,有了几分逍遥姿态。
“有人给我取的。”周辞说这话时面上骄傲,眸光微微闪动。
骨生向来不多话,支棱着下巴听人说,只是目光在魂体身上一闪而过,眸光中一闪而过郁色,不一会,只看到那只明亮若黑曜石般的眼。
魂体古稀老太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家鬼主,只是也没把少年当做鬼主的样子,更多时看向少年的目光带了几分温柔。
骨生对那目光异常陌生,却也想多了诸多往事,只微微扬起嘴角,也看着半大的周辞。这个一来便要认他做弟弟的少年。
“是我的鬼奴给我取的。”说起来好似不好意思,周辞面上难得起了红晕。
皓文却忽地一脸了然,目光促狭地看着少年,“是你那夫君?”
这话是骨生上次诓骗皓文随口说的借口,眼下被他直接了当地说出口,厢房内一时之间都陷入了静寂当中。
连那魂体鬼奴都听了半响,只是看了看她家鬼主和棺材内躺的好好被鬼主照顾得细致金娇的鬼奴。
“……”
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好似和真的没什么俩样。
皓文见几人不说,一脸茫然地啊了一声,继而道,“难道不是吗?”
周辞面上一顿,红了白,白了红,觑了一眼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骨生无奈耸耸肩,又看了眼玉棺中被养的十分好的鬼奴,南坞鬼修当中有几个鬼修能这般护着鬼奴。他那般说辞也属实正常,旁的人就算见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皓文二战和尚摸不着头脑,郁闷道,“可是那天骨生和我说,你是要去照顾你那病痨鬼夫君……”说到这,他又一顿,继而支支吾吾开口,“难不成……这个鬼奴是你的姘头?!!”
“……”
“噗嗤…”骨生没忍住笑出声,他生的小,糯生生,周辞气的耳朵尖红透了,对上骨生笑得如玉肤色上染满红晕的脸,竟也舍不得说他一句不是。
最后顶着自家魂体鬼奴戏谑的目光以及骨生笑得不行的面,对着一脸无辜傻白甜的皓文咬牙切齿道,“不、是、姘、头。”
“哦~那就是你的夫君?”皓文若有所思,“可是你的夫君不是病…痨……啊?!你夫君醒了……”
周辞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辈子他最恨傻白甜!!
他没好气道,“醒什么醒!”
一回头,对上一双如墨眼眸。
男人墨发三千,如瀑般滑下,身上穿着白色中衣,面色略微苍白,但精神头却看上去好似还算不错。
好一会,他听到一道略微低沉,如若沉钟般安定的声音,“周辞。”
这一声,好似将少年拉回了十几年前的魔域。
那是青年第一次醒来的时候。
魔障四起,他一魂游离,鬼修魂不死便道不消,但生生抢了魔域当中的骷髅花,被众多魔气攻击。
招魂幡无法抵挡的滔天怨气,好似一命呜呼,当即便要成一个连魂都没了的冤魂,兴许日后魔障中也有他无名鬼的呜呜哭声。
做好准备命陨魔域,却被玉棺中沉睡青年挡去。
青年虽身死,然魂魄不全,身上却好似蕴藏着灵海般,一步一步走来,魔障竟是不敢靠近,被生生逼退。
身上伤口不断,最后意识昏沉被青年抱着离开魔域。
但青年第一句话就令他恨不得晕过去——
“其实我感觉得到。”
从拿走青年尸体那一刻,他便默认青年是他的鬼奴,继而要养的精细,又担忧养不好,用了上好的灵玉,替青年擦拭尸体,又要担忧养魂玉不够。
过了差不多几十年穷困潦倒的生活,没想到鬼奴第一句话就让周辞恨不得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分明就是个无名鬼,什么羞耻不羞耻他属实不知道,只知道活命要紧,眼下被旧事重提,对着面前矜贵青年,他却头一回生出相形见秽的想法。
眼下,青年撑着下巴,替少年回答了这件事,“劳烦各位担忧了,确实是我不争气,令小辞劳心了。”
这话好似一锤定音,连骨生都惊讶地看了一眼周辞,但到底没说什么。
而后,又听青年面上浮现一个宛若竹林清风般的笑来,“我名盛明归。小辞的名字也是我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