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领,好似一松手他就要消失似的。
陈时垂下眼睫,鸦色眼睫在不甚明晰的光影下忽闪,眸光中一片晦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小沈卿池的脸颊,感到怀中人又朝着他的手靠了靠。
“等你醒来再找你算账。”陈时收回手,继而再往前走。
但此刻就一直走不到底,这条路成了云雾的故里,他抱着沈卿池一路走,好似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俩人。陈时走累时就停下来,就人抱在怀中,下巴抵着人头顶,放空目光看着远方。
以此走了将近数十日,云雾终于有了变换。
他已经无力去惦记朱白玉的安危,脚下的鞋底都要磨穿了。穿心的疼传到四肢,他却不知道累似的,准备继续走。
“你不能再走了。”往生镜忽然弹出一股灵力挡住了陈时的去路,陈时一下没反应过来,撩开眼睫茫然地看向前方的灵力墙。
“啊?是可以用灵力了吗?”
“什么灵力!你现在什么都不能用,你就在原地休息,等恢复了再继续。你再继续走下去,你修好的灵核都要废了!”往生镜气的骂骂咧咧,恨不得凝出实体来给不靠谱的陈时来几下。
陈时又“哦”了一声,抬起脚打算继续走。
“真的不能再走了!”
脚下受阻的力道又重看了几分,陈时垂下眼,这个角度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云雾缥缈,青年人的背脊在这般的情况下就瘦削得厉害,显得十分单薄。
不知所措般,他又呢喃,“我知道……我好疼……可是……他一直不醒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醒来,他再不醒来,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明明……”说到这,陈时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抱着沈卿池,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眼泪又掉了下来。“明明就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是不醒来?”
云雾这时有些褪去,鼻息间隐隐有花香袭来。
霎时间云雾潮水般褪去,陈时迷茫抬头,发现一滴雨露落到他的脸颊上,入目之处竟然是变换成了一片灼灼桃林。
“是虞渊!”
往生镜忽然兴奋地开口,陈时和沈卿池的记忆都有所受损,如今正需要去虞渊。没想到,他们还没准备,竟是误打误撞闯入了虞渊。
只是虞渊这时还没打开入口,他们只能在边缘徘徊。但眼下竟是直接到了虞渊入口也是值得庆幸,要知道,虞渊并非是到了钟山边拓就可遇到。
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幻境。
虞渊,潮汐也,日落之时鲛鱼现,枯骨泪,银光月。世有情者,有缘入之。
“虞渊?”陈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便砸了下去,眼看着地板越来越近,他狠狠转身背砸在地上还未来得及看最后一眼小沈卿池便彻底晕过去了。
*
“哥哥出事了。”骨生拧眉,面上十分不好受。这样的心态维持了许久一段时间,直到朱白玉一个人回来时达到了顶点。
陈时和沈卿池都未回来。
连往日温润如玉的霍梅初都变了脸色,望着朱白玉眉宇间满是不耐,“陈时和沈仙君呢?”
朱白玉却失魂落魄般半天说不出话,只是自顾自地呢喃,“烛阴上神……烛阴……”
显然是受到了打击。
众人也不好再为难什么,但显然陈时和沈卿池凶多吉少。霍梅初这才扭过头去问骨生,“骨生你能感应到陈时吗?”
骨生闻言摇了摇头,只回,“我同哥哥其实修的并不是同一道,眼下只能用摄魂铃感应试试。”
眼下只有这个法子了,盛明归却道,“我来吧。”
“我知道他们在哪。”
几人闻言错愕地看向盛明归,“你能感应?”
他们对盛明归不甚熟悉,除了知道他是周辞的鬼奴,便不知道别的身份了。霍梅初一眼看出他是鬼修,但却并非只是个鬼奴,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落在周辞身上,抿唇道,“不知道友有何妙计?”
“小时与卿池身上有一法器,我们三人都能感应。”盛明归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也不甚在意,只是笑着对上霍梅初,“我与小时卿池曾经是故友,只是事出有因,眼下不好解释。”
霍梅初点头,也不打算去问这些事,他并非是什么八卦之人,对于他人私密事情一向不爱追问。
周辞这几日倒是面上红润了不少,只是瞧着老犯困。霍梅初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一眼,直到周辞上前不小心看见了他发丝见隐约的红痕立马便挪开了眼。
偏生寒灯还是个不懂事的,赖在他身上,还摸了摸他红了个透的耳廓,“怎么耳朵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