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为何这虞渊之境如何都无法出去?”
陈时拧眉,望着前方的桃林疑惑道。虞渊之境分明已经破了,几人却走出百里之后不一会儿又倒回了原地。溪风月急得狐狸尾巴都出来了,急得打转。
但好在他冥思苦想几番后,忽然记起来。这虞渊之中,需要打破所以幻境而后找回丢失记忆。可偏偏沈卿池受到苍生心反噬,如今记忆损坏,虞渊不认,即便他们中,陈时已经恢复记忆,但还是无法出去。
“再等等吧,你同他多修炼双莲化珠,不过半年应当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此后,他们便留在虞渊之下。
虞渊无论何时桃林都熠熠生辉,此时的天际昏暗,如同微亮的晨曦当中。每当沈卿池想起来一点,那天便亮一点。直到最后一缕晨光彻底落下,陈时吐出一口浊气,经脉霎时间点化竟然是突破了。
溪风月瞧了一眼,翻身落下,停留在桃林之间。那些纷飞的桃花此时竟然也十分亲昵地缠绕着陈时,纷纷将他围住。而沈卿池也被那些纷飞的花瓣围住。
天际一时翻转,继而坠入夜色之中。
千里桃林,此时灼灼,月色分明凉薄,落在他们身上却格外地温柔。
溪风月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望着被桃花围住的两人弯了眉眼,他轻轻抚着树干,垂下眼眸,许久才继续开口,“兴许是我们错了。”
错认了世间真情。有些东西兴许确实是需要遗忘,而他到底是忘记地太彻底了。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对于那个小散修究竟是爱多,还是感恩。只是人已成白骨,他缓缓闭上眼,设下一道禁忌,替中间人护法。
这些月光温柔落下,不过稍息,竟然是月妖出现了。
月妖如今弯了眉眼,纷纷扬扬的桃花落在他们身上,他缓缓开口,“世间人,多冷清。倒是头一回见,这样的人。”
月妖生于虞渊,他与虞渊相通,进入虞渊中的人的记忆,他都可以看清。他望着溪风月,好久才叹了口气,“到底是想明白了。”
爱与不爱,恨与不恨,其实都没有意义。
困于虞渊者,一响贪欢。梦中人,精华水月。可人总向往美梦,故而一梦千年,直到身死都没能醒来。
他忽地轻笑,轻轻一点,月光霎时间闪出微微的光亮。天已破晓,此后天明。前路坎坷,亦不回首。梦中人可忆,贪欢不贪梦。此后前程,光明去也。
纷纷扬扬的桃花落下,清池一月,那轮月色落下,天亮了。
月妖倚在桃树干上,望着破晓的天明,微微吟唱:“虞渊境,非梦非生。浸梦者迷途不返,此后独见皎月。”
紧接着,无数灵力入内,陈时感到堵塞的经脉渐渐通畅,他沉吟片刻,那些光点的灵力汇入,深渊的死气竟也慢慢缠绕出生机。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陈时竟而顿悟,天地之间,晓光之下,仅此两人。
死,非身死;生,非心生。
继而一道破境,他睁开眼,拉住了沈卿池的手。
沈卿池睁开眼,光落在他们身上,光在身上,未来在远方。而他的心上人在面前。他微微上前,看见那个天峰顶看到的一幕,他的爱人死在了南坞,此后天不见天明。
又或许,百年前他耗尽心血求了一剑,但最终忘记了一切,没见到他的爱人。
他们一直擦肩而过,兴许是差了些缘分,他垂下眼眸,见到最后一点生机钻入陈时的眉间,他忽地俯身稳在了青年的眉心。
陈时睁开眼,沈卿池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天渐渐亮了,桃花一点点残败,落在他们的脚下。
而后那棵硕大的桃树轰然崩塌,发出惊天声响——
“轰隆!”
“虞渊大泽,梦破也,境破之。”
月妖一跃而下,分明是个冷白的人物,踩在泥地上的步伐也是轻轻的。他悲悯地望着桃树之下那个小修士的骸骨,回首对上溪风月,“替他埋了尸骨罢。”
“此后世上再无虞渊。”
“你要替我去东洲。”就在虞渊境破之时,陈时感到脑中传来一道亲昵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又道,“你答应过我的。”
“你要替我找到他。”
陈时缓缓睁开眼,望着远方,盛明归抱着周辞朝他走来,而霍梅初抱着小寒灯,眉目颦蹙地站在原地。
陈时沉吟片刻,忽地对脑海中的声音道,“我答应你。”
“但是你要帮我个忙。”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