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朱翊钧又把当年他和世宗在水云榭垂钓时,画师为他们作的画挂起来看了许久。
他年纪不大,却总是在经历离别。
“大伴,”朱翊钧盘腿坐在炕上,冯保走近一步听他说话,“人是不是总要经历别离,才会长大。”
冯保点点头:“是,我们孤身一人来到世间,最后也要孤身一人离开。”
朱翊钧摇头:“可我觉得我不是孤身一人来的。”
冯保不解:“陛下的意思是?”
“还有你和张先生陪着我呀。”
冯保笑了笑:“那是我的荣幸。”
朱翊钧靠着他,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大伴要一直陪着我。”
“好。”
“喵~”霜眉跳上炕,贴着朱翊钧坐下。天气虽热,朱翊钧却从来不会拒绝这个毛茸茸的老家伙,抱它在怀里,温柔的梳理它的毛发。
朱希孝死了,接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人选是赵梦祐,去年在河南立功,今年刚调回京师。
人是朱翊钧和张居正一起定的,祖上曾跟随太祖高皇帝征战,又随成祖靖难起兵,战功赫赫。
赵梦祐本人文武双全,考中举人,后又考中武进士,做过山东参将,评定过叛乱,理论知识扎实,实战经验丰富。
朱翊钧见
骆思恭这几日乐呵呵的,便打趣他:“换了上司,你倒是挺开心。”
骆思恭扭捏道:“没……”
刘守有立即戳穿他:“都指挥使是他岳父。”
“噢?”朱翊钧若有所思,“我只知道你的祖上是兴王府旧人,没想到还与赵家有交情。”
骆思恭说道:“我父亲与岳父是故交,婚事是很早就定下的。”
听到“婚事”二字,朱翊钧就感觉头疼,便没什么兴趣打听人家的家世。
他身边值守的锦衣卫,个个都是知根知底,绝不会有来路不明的人。
天气热,朱翊钧就不爱出门,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上课,处理政务。
不管大经筵还是小经筵,他都听得很认真,为了不浪费时间,他甚至还要求讲官能加快节奏。
这急性子是天生的,改不了了。
这天,他收到了戚继光的奏章,其中提到他那个不成器的表哥李诚铭。
刚到军营的时候,哭哭啼啼,如他自己所说,盾牌都举不起来。
戚继光也不惯着他,按照朱翊钧的吩咐,分配到军营里,该怎么训就怎么训,只要不出认命就行。
令朱翊钧意外的是,他本以为他外公会动用关系,找找戚继光或者谭纶,干预此时。
然而,戚继光给他的反馈是,李家甚至没有派人去看过李诚铭一眼。
经过几个月的磨炼,李诚铭现在有了不小的进步,起码不再哭哭啼啼喊着要回家,老老实实开始跟着大家一起操练。
朱翊钧对这个结果有点意外,又有点满意,当做好消息告诉了皇太后。
皇太后听完并不惊讶,反而问他:“你知道你外公为何没再干涉此事?”
朱翊钧恍然大悟:“是因为母后。”
皇太后又道:“后来我又宣他进宫来,专门告诫此事。”
朱翊钧凑过去卖乖:“就知道还是母后最疼我。”
皇太后瞪他:“那你还不听话。”
“我怎么……”
话未说完,朱翊钧眼珠子转了转:“哎呀!”
“哎呀呀,这天儿太热了,不行,我得来一块冰镇西瓜解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