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笑容可掬,跟人家套近乎:“小姑娘,你好可爱。”
小姑娘仰起头,盯着他的脸:“你长得也很好看。”说完她又觉得不对,把枪往地上一杵,“本将军没见过你,说,你从哪里来?”
她这么一问,朱翊钧忽然意识到,她竟然会说官话。
“小姑娘……”
“我不叫小姑娘。”
朱翊钧问:“那你叫什么?”
“叫我将军。”
朱翊钧从善如流的改口:“是是,这位姑娘……这位将军贵姓?”
小姑娘说:“本将军姓秦。”
“噢,秦将军,你吃糖不吃?”
“什么糖?”秦将军年纪虽小,但心志坚定,断然拒绝道,“本将军不吃!”说完又咽了咽口水。
朱翊钧打开一个纸包,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果脯蜜饯。他抛了颗妹子到嘴里,神情满足:“真甜!”
秦将军仰着脖子,踮起脚尖,很努力的去看他手里的纸包。
朱翊钧蹲下来朝她招手:“秦将军不吃糖,看看总可以吧。”
于是,秦将军往前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忽然身体一轻,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诶呀!”秦将军刚长了个嘴,就被塞进颗妹子,咂了咂嘴,“好甜呀~”
朱翊钧把纸包递给她:“请秦将军笑纳。”
秦将军歪着头认真看着他:“虽然我没见过你,但你不是坏人。”
“何以见得?”
“你长得好看!”
朱翊钧大笑:“秦将军言之有理。”
旁边茶铺忽的走出个中年男人,三两步走到他们跟前,语气颇为严厉的唤道:“玉儿!”
“唔,爹爹!”
秦将军一时慌了神,扭头趴在朱翊钧肩膀上,但是没有用,还是被她爹一把拎了过去。手脚在半空中扑腾,一不留神,武器也掉了。
朱翊钧眼疾手快,接住那长枪,其实就是小孩子玩的玩具,连枪头都是木头做的,下方还系着红缨,像模像样的。
那人看向朱翊钧,父女俩警惕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位公子,不像本地人。”
朱翊钧道:“在下李诚铭,京城人士,游历至此地,见秦将军聪颖可人,可爱至极,与她闲聊了两句。”
那人见朱翊钧谈吐得体,不像是个歹人,便笑道:“在下秦葵,忠州本地人士。这是小女秦良玉,调皮捣蛋,让公子见笑了。”
朱翊钧笑笑,不甚在意:“我听秦先生能说官话,莫非也曾到过京师?”
秦葵道:“我曾在京师国子监几年贡生。”他又仔细打量朱翊钧,“看李公子总觉得有几分面善。”
朱翊钧神情自若:“我曾与三五好友同游太学,兴许与秦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也未可知。”
秦葵热情豪爽,得知他远道而来,便邀请他到府中做客。
朱翊钧一点不客气,跟着人家就去了。秦家乃当地大户,家境殷实。@秦葵专门让小厮腾出一间小院给他们住,晚上又设宴款待他。
秦葵是忠州府举荐到国子监的岁贡生,参加了隆庆五年的会试,遗憾落榜,他也不甚在意,收拾收拾回了老家。
他虽爱读书,却不执著于功名,倒是对兵法颇有研究。与朱翊钧侃侃而谈:“重庆府历来是西南重镇,四川之咽喉。长江三峡乃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兵家必争之地……”
朱翊钧听得频频点头,他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除了秦良玉,秦葵还有两个儿子,家中请了武学师傅,专门传授他们武艺。朱翊钧听到他教育儿子:“天下若有战事,你们能执干戈以为社稷者,才是我秦葵的儿子。”
秦良玉看着两位兄长习武,他也要学,偏偏父亲现在只教她读书习字。小姑娘不乐意,嘟着嘴,脸鼓成了包子:“哼!将来我要比两个哥哥都厉害!”
朱翊钧在石桌旁饮茶,听了她的话,觉得有趣,便逗她:“秦将军,你想习武?”
秦良玉点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