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看些不一样的,问了人,又往西边去,那里的房屋不再高大气派,变得陈旧、矮小,这里的街道也并不平坦宽敞,本来就狭窄的道路,还被两旁的货摊占据,有些地方人都得侧着身才能通过。
来往的人群穿着布衣,破旧不堪。
这里的货物也并不高端,非但不高端,都是些平平无奇的生活用品和草药,路过的马车扬起的灰尘就那么覆在胡饼上,卖家和买家都不在意,因为价格便宜。
朱翊钧走着走着,忽然有人靠过来,神神秘秘的问道:“公子,旱苗喜雨膏要不要?”
朱翊钧没搭理他,那人见他衣着不凡,定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非得从他这里赚一笔才肯罢休。一路尾随他,玩儿命推销:“昚恤胶、腽肭脐、颤声娇……富贵老爷们喜欢的,我这儿都有,别管什么烈女,都能拿下。”
朱翊钧怒了:“你好好看看,长成本公子这样的,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
那人讪笑两声:“是是,公子一表人才,是小的眼拙。”
说完,他转身要跑,朱翊钧眼疾手快,一手抓着他的后脖领子把人拎回来,一手抓起他的手腕,反方向一拧,那人疼得惨叫一声,松开手,一枚玉佩掉落下来。
朱翊钧松开手,一把接住,收起来。
那人捂着手腕倒在地上惨叫连连,扬言不会放过朱翊钧。
朱翊钧一个眼神,刘守有上前,一脚揣在他的命根上,那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刘守有在他身上一摸,果然摸出一包药丸,抓了一把塞他嘴里:“颤声娇是吧,看看效果。”
旁边很快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看到这一幕,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朱翊钧挥了挥手:“送巡捕营。”
人群散去,朱翊钧拐过一条小巷,忽的听到旁边房子里传来一声婴儿啼哭,仔细看去,那墙上竟然有个小洞。
鬼使神差的,朱翊钧凑到那小洞往里张望一眼,登时面色大变,眼里仿佛窜出了火星子。
他身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朱翊钧后退两步,而后助跑两步,飞身一脚,竟是将那一整面墙踹塌了。
他身边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哗啦”一声,屋里的景象猝不及防展现在他们眼前,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又惊又怒。
冯保转头去看朱翊钧,只见他怒目圆瞪,眼中竟是起了杀意。
这间屋子除了一扇门和一个透光的窗户,什么也没有,地上铺着残破的凉席,凉席上躺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几个形容猥琐的男人,一边脱裤子,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而那女人身边,竟然还放着一个襁褓,婴儿仿佛感受到母亲有危险,正在放声大哭。
墙壁轰然倒塌,那几人动作一致,不约而同转过身来。刚准备脱裤子那人放声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啊!!!”
话说一半,他就被突然冲上去的朱翊钧一脚踹飞出去,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朱翊钧不看那女人和孩子,只把几个男的往死里打。
那几人一开始还想反抗,打不过,又开始放狠话:“你们是什么人,敢来焚衣巷撒野。”
朱翊钧打累了,退到一旁,吩咐锦衣卫:“接着打!”
冯保脱下外袍,盖在那女人身上。女人披头散发,顾不得自己,只忙着去抱婴儿,护着孩子缩在墙角。
朱翊钧刚转过身,巷子口乌泱泱涌进几十个人,个个手拿兵器,穷凶极恶,朝他们冲来。
看样子是有人通风报信,把整个焚衣巷的地痞流氓都叫来了,即将有一场恶战。
他们会摇人,朱翊钧也会。他一把拉过陆綵,吩咐道:“去,让刘綎带兵来。”
陆綵刚领命而去,这边就打起来了。等刘綎带着上百名士兵赶到之时,战斗已经临近尾声。
这帮地痞流氓看着凶悍,在锦衣卫跟前却不经打,横七竖八倒了一屋子,个个鼻青脸肿,只听得到斯哈斯哈都吸气声。
朱翊钧转到后院,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鬼鬼祟祟要跑,被逮了个正着,朱翊钧这些日子时常出入妓馆,一看便知她也是同伙,想必刚才通风报信的,也是此人。
“抓起来!”
院子后面还有两间屋子,分别关着三个年轻女子,瑟缩在角落里,衣衫凌乱,惊惧不安。
问过才知道,这几个姑娘,无一例外,全都是老鸨或拐或骗弄来的。
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女,另外两个是商贾小姐和丫鬟,与家人走散,被歹人打晕卖到此处。
好人家的姑娘自然不愿沦为娼妓,老鸨也有手段,强&奸毒打,逼良为娼。
寡妇是前几日掳来的,死活不从,老鸨正找人驯服她,就被朱翊钧撞见了。
张诚的案子牵连甚广,三法司忙得家都回不了,天天吃住在衙门。一道圣旨传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协同应天府衙,彻查南京各处私门暗娼。凡有逼良为娼者,按《大明律》,从重处罚,不分主犯从犯,一律斩首。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