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皱眉:“先生又病了?”
张居正回道:“近来倒春寒,有些着凉。”
“可有请太医看过?”
张居正摇头:“年后,事务繁多……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多谢陛下挂心。”
“那怎么行,先生的身体比什么事都重要。先生先回家休息,我立即命李时珍上门诊脉。”
张居正谢恩离开,还没出文渊阁,朱翊钧又派人送来一袭貂皮大氅。
李成梁刚进献的,只有两件,朱翊钧不怕冷,自己也不爱穿,一件给了张居正,另一件给了冯保。
第二日早朝,朱翊钧竟然没有看到张居正,朱翊钧问了张简修才知道,张简修病情加重,有些发热,正在家中休息。
他宣来李时珍询问情况,后者回道:“张阁老病了好几日,未曾诊治,外邪入里化热,服药之外,需静养几日方可痊愈。”
这么说起来,朱翊钧也就放心了。
这日下午,朱翊钧和冯保说起李成梁:“不知他武艺如何?”
冯保回道:“李将军亲率大军,驱逐鞑虏,屡立战功,定是武艺超凡。”
朱翊钧却道:“我对李成梁不感兴趣,对他的两个儿子倒是很感兴趣。”
“毕竟,他们也算我的师弟,总不能太差吧。”
说到这里,冯保也有些感慨,虽说命运的轨迹不同,可兜兜转转,徐渭还是去了辽东,做了李如松、李如柏的老师。
“正好,今日天气好,下午没什么事,去会会他俩。”
“额……”
他兴致来了,谁也拦不住。冯保只得跟着他,回乾清宫换了行服,出宫去。
地方官员进京,通常住在驿馆。李成梁乃是辽东总兵官,又是新晋宁远伯,和儿子住的是一处单独的院子,旁边几处院子也分给了随行的部下和仆人。
朱翊钧来的时候,院子里聚集了好多人,围在院子里吆喝,热闹得很。
朱翊钧好奇,上前凑热闹,走进了才看到,原来院子中间的空地上,一群人正在摔跤。
今日虽然有太阳,但气温仍是偏低,这些从辽东来的将士兵不怕冷,都身着单衣。
朱翊钧一眼注意到其中一个年轻人,身在壮硕,眼神透着狡黠,嘴角甚至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一个人上前,与他摔跤,没过三招,就被摔在了地上。第二个人,坚持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但也没过十招。
第三个、第四个……此人竟是连赢好几人,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朱翊钧小声在冯保耳边说道:“我怎么觉得……此人看着不像是汉人。”
冯保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思忖片刻,后背冷汗都出来了。再定睛看去,那人虽留着汉人的发髻,穿着汉人的衣服,容貌的确与汉人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他心中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此时,旁边有位青年拍手叫好:“我阿哥可是建州第一巴图鲁,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朱翊钧转头看向说话那人,与场中青年容貌有几分相似,又唤他阿哥,猜测二人应是兄弟。
“他们应该是女真人。”
冯保神思恍惚的点头:“是,女真人。”
辽东本就是汉人和女真人混居。李成梁多次与女真人交手,或向他投降或被他俘虏的女真人不在少数,其中,一部分编入了他的辽东铁骑,有的成为了他的仆人。
仔细观察,这里站着的二三十个人里面,就有好几个女真人。
场中那女真人将最后一个对手摔在地上,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抱拳对其他人道:“诸位,承让了。”
他看起来谦虚,但朱翊钧觉得,此人骨子里傲得很。
那人一抬手:“还有哪位要来比试一番?”
“……”
等了片刻,周围无人上前。天子脚下,岂能让一个女真人如此嚣张,朱翊钧回头:“武进士……”他叫刘守有,“去,跟他过过招。”
冯保、陆绎、刘守有几人都用讶异的目光看着他,换了以前,他们这位陛下早就施展轻功跃入场内,现在却不自己上,而是派手下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