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儿主厨却服服帖帖地一早就来了,就准备着让人点菜呢。
但这三个男人没吃饭的意思,只是喝茶。
四方桌上,蒋契坐了一方。
他左手边,在那儿用着茶夹子洗茶盏的男人目光沉沉,即便他得体又礼貌地把洗好的茶盏先放在蒋契的面前,但蒋契从他眼里看到的依旧是冷冷的霜雪,万年的枯井,任凭任何一个落雨的春天都化不了、填不满。
让人看不出喜好来,徒有些周全的教养。
坐在右边的顾南译却对这种疏离像是没什么感知一样,随意地接过他洗好的茶盏,等到那壶茶开了后给自己斟上,酌了一口后皱皱眉头:“二哥口味这么淡。”
“浓茶伤脾胃。”沈谦遇虽然这样说,但却也挥挥手让手边的那个茶艺师过来,换了壶更醇的红茶。
“听说你在西城,倒是风生水起。”沈谦遇眉眼一抬,就直指关键,问了顾南译西城的项目。
顾南译眼观鼻鼻观心:“不过就是小叔看我可怜给我留的傍身用的而已,哪能和二哥比,管着沈家这么大个盘子。”
蒋契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他攥了杯子在那儿假装喝茶,耳朵竖起。
沈谦遇淡淡一笑:“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可怜不可怜,傍身不傍身的,都是一家人,我能不管你。”
沈谦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骨肉情深了”。
顾南译把杯子一置,抬头,缓缓对上沈谦遇那双幽深的眼,带着点痞笑问他:“二哥打算怎么管我。”
沈谦遇挪回眼神,落在面前滚烫翻涌的茶水上:“自然是把西城的项目拿回来,一家人,一起做。”
蒋契听明白了。西城的那块地皮项目原先一直是沈方易自己私下攥在手里的,也是防着三哥哪一天真出了事,防止沈家的人过河拆桥给他做傍身用的。只要西城项目全在三哥手上,那沈家就是要巴结着他认一声“三哥”的。
但沈家势力各有拉扯。
取代顾南译和王家联姻的那位,可不是和沈谦遇同一阵营的。
沈谦遇刚上,位置没坐稳,想拉顾南译过来。
顾南译在这头笑而不答。
眼前的茶水开了,沈谦遇给他重新换了一杯红茶。
茶香醇厚,茶汤靓丽。
沈谦遇继续说道:“你不也是为这事来的吗?”
蒋契偏头:为哪事?
顾南译:“的确,想来找找二哥帮帮忙,毕竟我也就您这么一个哥哥。”
蒋契幽幽看向顾南译:什么时候你也讲骨肉情深了?
沈谦遇:“这事其实不难办,人么,总都有软肋,想要退婚又不想让桑家落了把柄,这豁口还得往晏家身上找。”
蒋契听到这儿明白过来:是为了桑晏两家的婚事?三哥要阻止婚事?
沈谦遇:“你不觉得晏家最近也太主动了些吗?”
顾南译微微一愣,抬眼看他:“想不到二哥坐高台,围帘幕,却对这些事这么清楚。”
沈谦遇难得地勾了勾唇角:“我总得知道我这一年都见不上一次面的弟弟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吧。”
“那我知道了。”顾南译欲走。
“茶还没喝完呢。”沈谦遇敲了敲桌板,“坐下。”
沈谦遇不怒自威,这会儿带点兄长姿态。
顾南译竟然意外地又坐了下来。
沈谦遇:“你母亲是非嫁给桑家不可?”
顾南译:“这事您问不到我身上来。”
沈谦遇:“父亲偶尔和我交谈问起这事,总觉得不妥。”
顾南译也不明白他那个生父到底在干什么,虽说他也不愿意顾婷嫁给桑城杨,毕竟那样的话他和桑未眠这事就没结果了,但沈家人来劝,他总觉得很扯淡。
顾南译没好气:“他都有老婆,他有什么好觉得不妥的。”
沈谦遇:“既然你也有意回到沈家,晏家的事,我自然是帮你,顾姨那边自然也会保持她的风光,至于桑家,还是算了吧,门楣太低,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