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虽然是责怪的,但音调是柔柔的。
站在路灯下,他的手臂撑在她的两个肩头上,身体微微弯曲,看着她垂眸看向地面的眼睛。
顾南译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以为她吃好饭让他去接她,结果好半晌了之后是警察说的话。
说她打人,现在在派出所。
桑未眠怎么会打人呢。
他认识她这么久了别说她动手,哪怕她发脾气也只会和乌龟似的往里一躲,留下个倔强样子,怎么会打人呢。
他急匆匆赶往警局,又从警察和金姐嘴里知道桑未眠没吃多少亏,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顾南译:“对面还是个大男人,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和人打啊,他要真身上带了什么利器呢。”
一直不说话的倔种这会还不服:“什么利器我也给他打废了。”
顾南译:“桑未眠——”
他加重了一点语气,那样盯着她的眸子。
桑未眠听到他语气里的愠气,没再继续那样说了。
顾南译:“你跟那种杂碎计较什么。”
桑未眠嗓子都有点哑:“他骂你。”
顾南译:“他骂我你就要和他打架?”
桑未眠:“他骂人很难听。”
顾南译:“那你就要和人打架,你和人打架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会受到伤害?”
桑未眠:“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揍他。铆足了力气揍他,把他揍到再也开不了口。”
她说话之间还攥紧拳头,站在那孤灯下面,脸还是肿的,抬起头来,她那样诚挚地看着他:“谁也不能说你。”
她这话飘荡在空中。
他本想训斥她的话却被堵在喉咙口。
他从来都以为她遇事退缩,从来都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但她却可以不顾自己生命安全的只为了给他出一口气。
他于是叹口气,把她拥入怀里。
“桑未眠——”
他这样小声地叫她,“我很好,没人会说我的。”
她淡淡的味道袭来。
那是一种拥有的安全感。
他觉得他那些因为过去他总认为他随时都会被她抛弃的不安全在逐渐消退。
就因为这个傻姑娘,为了不想让别人说他一句,就要去跟人家拼命。
她似是听出他语气里的那种一点点的难过,于是她迟钝地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脊背上,像是安慰他:
“没关系,他再说,我就再揍他。”
——
桑未眠的脸还肿着,顾南译带她回了酒店,看到她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去千刀万剐那小子才好。
他最后找了个冰块让她捂着。
桑未眠这会子冷静下来了,半靠在床沿上看着顾南译,一言不发。
顾南译问她:“现在知道疼了?”
她点点头。
顾南译:“打你哪里了?”
她老实交代:“就被他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