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帮哈忙撒?”
崔栖烬来不?及细想,摸了摸自己脱下来的大?棉袄,虽然淋了些雨,但?到救护车上就因?为要查体脱了下来,又在病房里吹了那么久,至少里面?是?干的。
她松了口气?,将棉袄递给老人,“请您帮她盖一下。”
等老人十分利落地接过,又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太得体,补一句,“谢谢。”
“这有啥子好谢嘛。”老人一边说,一边去给池不?渝盖衣服。
新进?来的病人阵仗很大?。穿蓝色手术服和白大?褂的医生穿梭来穿梭去。隔着?这些不?断略过的人影,崔栖烬看着?老人将棉袄很严谨地给池不?渝盖上。
而池不?渝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很乖巧地缩在躺椅上,说一句“谢谢婆婆”,老人摆手说不?用谢,手指往崔栖烬这边指了过来。
池不?渝也跟着?看过来。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崔栖烬垂了下眼,避开她的视线。
急诊病房忽然变得忙碌起来,脚步声纷至沓来,还混杂着?一些哀嚎声。等老人又回到她隔壁。崔栖烬才又慢腾腾地望过去。
池不?渝缩在她的大?棉袄里,脸白嫩嫩的,这会也不?睡了,正有些发愣地望着?她。
“快睡吧。”崔栖烬不?习惯这样的视线,只得低声催促起来。
她的声音很快被病房里的闹嚷嚷所掩盖,池不?渝好像没有听见,她们之间白色蓝色衣角四处飞舞,像无数只接踵而至而来的蝴蝶,飞过去,又飞过来。
她只就这样缩在一张座椅上。
隔着?不?断晃动?的蓝色白色衣角愣愣地看她,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崔栖烬勉强听清,
“然后,我发现,现在宝矿力的瓶盖轻轻一扭就扭开了。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宝矿力的瓶盖一直都很难扭开,所以我从来不?会自己买来喝。”
“然后的然后,我就想到了……”
说到这里,池不?渝的下巴不?受控制地往下戳了戳,大?概是?困得狠了,声音极轻极轻。像在其中飞舞的、最让人抓不?住的一只小蝴蝶,
“你……”
想到了……你……这像是?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又像是?已经说完了。以至于崔栖烬忍不?住问,
“想到我什么?”
她想她的逻辑如果是?可视化,大?概又开始四处飞跃,甚至也是?其中一只小蝴蝶。
“对……”
池不?渝大?概是?困懵了,又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就是?想到了你……”
崔栖烬紧了紧手指。
而这时池不?渝的下巴失了力,往下一栽,又忽然惊醒。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似的。
惊恐地抬眼,下半张脸都往她的大?棉袄里缩了进?去,一双黑亮亮的眼珠子明晃晃地转了转,有些磕绊地补了一句,
“就是?雨太大?了想到你没有带伞!!”
此时急诊病房内脚步凌乱,洞洞鞋踩着?携带进?来的雨水,又多了几分黏腻。崔栖烬隔着?杂乱人影,和空气?中的水汽,望到了那把被搁置在床边的昕蓝色雨伞,还有池不?渝的眼。
她松开自己攥紧的手指。
过了半晌,犹豫着?开了口,“总之,今天的事……”
却?没把这句话说完。
因?为下一秒,池不?渝就喊她一声“崔木火”,将她的话打断,脸在她的大?棉袄上蹭了蹭,费力地抬了抬眼,嘟囔着?问,
“你得不?得又要生我的气?哦,你肯定要说我明明有夜盲症,还喝了这么多酒,今天还下这么大?的雨,明明你已经把我送回去了,我却?又还要逞强跑出来找你。”
崔栖烬突兀地顿住。
而池不?渝的声音越说越小,有点瘪瘪的,好像是?那只抓不?住的小蝴蝶又来了。这次是?带着?警告来的,只不?过还是?困兮兮的,
“你要是?真不?知好歹要这么说,我肯定是?会不?服气?要和你吵架的哈,但?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养足精神再来跟你吵,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吵不?过你……”
深夜,雨已经停了很久。急诊室的人还是?来来去去,池不?渝嘟嘟囔囔地说着?,整个人又往黑色棉袄里缩了缩。
这会应该是?美?瞳掉了,因?为近视看不?太清,又犯困,只能虚着?眼来瞄她的表情。她看不?清她,她知道她看不?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