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忧一字一句,回复道:“下官只是担心,大人叫少将军亲眼?见着秦姝被天师重伤,恐少将军心生怨气,坏了大人您的宏图霸业。”
“所以便一直坚定认为,尹天师该直接除了秦姝,叫他们死无?对?证。”
这话还说得过去。萧鹤明当即开?怀一笑,似有调侃,“还真让孙大人猜着了,我?家行周还真是个情种!”
气氛随着这道笑声缓和?起来?,尹清徽与孙无?忧亦陪着他笑,虽有真心与假意的区别,但也无?人在?意。
“情种好啊!正因为是情种,所以才会甘心助我?!”萧鹤明爽朗道。
孙无?忧微蹙着眉,身子朝其倾斜几分,试探道:“大人是说……”
萧鹤明笑得痞气,朝孙无?忧道:“我?告诉他,皇帝亦倾慕秦姝。”
“他若不助我?推翻小皇帝,便永远得不到他所爱。”
“哪朝的臣子争得过皇帝呢?”
几人又是一阵得逞的肆意畅笑,尹清徽恭维道:“如此,即便少将军对?秦姝重伤之事不满,也会心知这是推倒小皇帝必要的一环,为了他与秦姝的将来?,他会接受现下的痛楚的。”
“自然。我?也许诺了,成事的那一日,我?必定派萧家丹房的所有人入京为秦姝诊治,定能?将这小姑娘的身体调养如初。他若是为秦姝考虑,就得快些执行我?的部署,否则便是他自己拖延了她的病况。”萧鹤明道。
“主人英明。”
“老夫门下的那几位将军,到京郊了吗?”萧鹤明倏然转头问。
孙无?忧颔首回复,“四位将军带来?的三万兵马,已?然尽数埋伏于京郊附近。如今只差先前安排好的那两千人,等他们全部改换身份潜入京城,便可起事了。城门限制虽不如前些日严格,但想不惊动任何人地潜入,恐怕还需三日左右。”
萧鹤明眸光渐深,朝他道:“无?妨,来?了就好,没白供养他们那么多年。禁卫军中?只有左卫军将军是你门下,所以咱们在?京内人手并不多。听?说秦姝之前还特意叫顾玦给皇帝训练了五千私兵,充作天子卫?”
尹清徽上前几步,语气轻柔似在?安他的心,“主人放心,属下去年带进京的弟子也近乎千人,表面是归了小皇帝,实则还是咱们的人,就驻扎在?皇宫之内与天子卫相邻。承我?心法的弟子们个个以一敌十,别说五千天子卫,就算是在?主人进宫前摘了小皇帝的头,也是有可能?的。”
萧鹤明轻哼一声,“看来?,万事俱备了?”
尹清徽随着他的神情弯唇浅笑,虔诚地垂首回话,“是。到时直接让少将军大开?宫门,我?们带着两千伏兵和弟子们冲进紫云殿,杀了小皇帝,领中?宫娘娘懿旨控制主要街道,再打开?京城大门,三万兵马一应而入。到时大局既定,主人便是人心所向。”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孙无?忧亦站起身来?,垂首接道:“臣已?知会京中?各大世家,到时他们会在?朝上带头臣服于大人,绝不敢有片刻犹豫或半分私念。”
萧鹤明往前倾着身体,大手高?高?悬起,重重地拍在孙无忧的左肩上,亲眼?看着对?方因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才开?口道:“侍中?说错了。迎我?上位,复兴晋制,这便是世家该有的私心。”
孙无?忧浑身冷汗淋漓,慌不迭地应道:“大人说得是,臣失言了。”
萧鹤明与尹清徽目送孙无?忧离府后,相视一笑。尹清徽瞥了一眼?那渐行渐远的老人背影,调侃道:“毕竟是主人选中?的人,他还不算太愚笨,知道小皇帝在?位的局势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萧鹤明转身往内室走,大袖一甩,整个人侧倚在?长塌上,微阖着眸子,“他也没料到小皇帝对?他信任至此罢,他这升官的速度……也是让满朝上下叹为观止了。”
尹清徽随之而来?,殷勤地为他去靴,单手揉捏着对?方小腿,“也是。小皇帝谁也不信,唯独信孙无?忧和?秦姝,此二?人又在?祁牧之身死那日生了天大的过节,孙无?忧就等着主人入京,料理了秦姝呢。”
萧鹤明听?得直发笑,“不仅如此啊。他不仅想让小皇帝安坐皇位,想让秦姝死,更想借皇帝和?九层台的手把咱们也杀了呢。”
“他怎敢!”
“有什么不敢的,又有什么不能?的。”萧鹤明闭着眼?摇摇头,语气慢慢,“我?知道他那么多事,不管我?上位成功与否,与他而言都是催命符。你信不信,若今日秦姝身死,他会立即秘密进宫面见皇帝,说自己是被蒙蔽的,再将我?们的计划全盘托出,与势要报仇的九层台联手,今晚就是咱们的死期。”
“从此以后,孙无?忧便是第一权臣,整个刘宋大权尽在?他手,他照样能?实现兴盛士族的理想。”
尹清徽眉头狠狠揪起,愤愤道:“他迫切地将主人迎入京都,竟是想在?这里对?主人动手!”
萧鹤明睁开?双眸,抬手,玩笑似的拨过对?方的脑袋,“挡着我?的光了。”
又道:“你怕什么?反正他如今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用力讨好我?,祈祷我?登基后不要忘记他的劳苦,祈祷我?没有发现他的私念,
让他多过几个好年。”
尹清徽跪在?地上,将头轻轻抵在?长塌边缘,也抵在?对?方身躯的边缘,声音嘶哑而笃定,“属下不怕。不论?什么境况,属下都会誓死护在?主人身前,任何人也甭想欺辱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