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未直接回应章太医,而是转头对白薇道,“这些宫人中有你今日在水边见到那个吗?”
宫人们依次抬起头来,白薇仔细看了一圈儿,摇了摇头,“虽然奴婢当时慌乱看不真切,但这里的宫人中并无身形样貌相似之人。”
殿上骤然沉寂,众人心下了然。
云柔哲于是站起对太后屈膝一礼,“母后,儿臣准备搜查六宫,并请禁军代为搜捕前廷。”
太后沉吟一声,未置可否,“兹事体大,还是等皇帝回来再做定夺。”
“母后,可疑之人一旦出宫必会卸下乔装隐匿行迹,届时莫不如放虎归山,大海捞针……还请母后莫怪儿臣事急从权。”云柔哲侧目一眼,小顺子即刻跑出去向乔将军求援。
“章太医的一个亲信而已,也值得皇后娘娘如此大动干戈?莫不是今日非要给莲妃娘娘按个罪名?”景贵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淑妃见势马上跪于太后身前,“太后娘娘,此事因臣妾而起,一应后果自该由臣妾承担,请您万勿怪罪皇后娘娘。”
太后轻叹一声,她的确过于纯良,才会上了莲妃的道。
“娘娘,人抓着了!”小顺子带着身后的禁军扭了个人进来,“多亏宋大人和乔将军。”
云柔哲一惊,回身见宋初迟在殿门外恭敬一揖,“微臣见这人在后宫通往前廷的角门处形迹可疑,便叫乔将军帮忙按下,没想到确是后宫急寻之人。”
“有劳宋少师和乔将军了。”云柔哲颔首致意,转而归位正坐,审视着面前宫人服饰的男子。
“皇后娘娘面前,还不抬起头来。”
小顺子在一旁发话,那人才颤抖着抬了头。
白薇上前一看便确认了正是水边之人,但云柔哲却在怔滞一瞬后,示意郁雾让在场宫人都退了出去。
还是容贵妃心直口快,“这不是白家郎君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这才发觉原是赏花宴上见过的那位莲妃养父家的公子。
“章太医,这就是你口中的亲信?”楚妃对着章太医质问,对方已如认命一般身首伏地。
白家郎君斜目望了内殿一眼,陡然跪直身子道,“鄙人只是受家中所托入宫探望莲妃娘娘,未有逾矩之举。”
“那你为何要乔装成宫人,与莲妃躲在花丛后的水边?”容贵妃继续揪住漏洞不放。
淑妃也明白过来,眼角含泪忿忿道,“怪不得,怕是不巧被我的泽儿撞破,你们才要把他往水里扔?!”
白郎君肉眼可见一阵战栗,慌不择言起来,“我只是给莲妃娘娘送些保胎秘药,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云柔哲扫了莲妃一眼,她仿佛与殿中人并不相识,看似铁了心要把自己择得干净。
“白郎君,那你送的保胎药怎会变成让莲妃小产的落胎药了呢?”
皇后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连景贵人也口齿微张,但细细想来却有端倪。
想来莲妃拿到落胎药之后正好被大皇子撞见,便让白郎君速速出宫,然后自己当即吞下了药丸,再故意挑衅淑妃责难。
白郎君显然也始料未及,缓缓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内殿,久久没有回神。
帷幔之下内殿稍显晦暗,恐怕只有白郎君能看得清莲妃神色。但当他转回头时,眼中莫明带了些万念俱灰的恨意,猛然指向殿门外尚未离开的人影——
“是宋少师!他骗我误将落胎药当作保胎药交给莲妃娘娘,现在又想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