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梦境席卷全球。
千万人梦见自己走在一条由旧报纸铺成的路上,头顶悬着无数滴落的墨汁,每一滴落地都化作一个奔跑的人影。路的尽头是一口发光的井,井沿坐着陈默,背对着世界,手不停写。当他终于回头,每个人都在他脸上看到了自己的伤疤??形状各异,却都像一本合上的书。
梦醒之后,变化悄然发生。
一名程序员发现自己写的代码总会在末尾自动生成一行注释:
>真相不在运行结果里,在你为何要运行它。
一位家庭主妇煮粥时突然停住,盯着锅盖冒出的蒸汽,脱口而出:“这不是水汽,是他们在说话。”她丈夫惊恐地看着她,但她眼神清明,“我说不清是谁,但我记得他们被困在下面,靠呼吸形成文字。”
最惊人的是江州儿童医院的心理评估室。三十名被诊断为“妄想症早期”的孩子,在同一天拒绝服药。他们围坐一圈,手拉着手,齐声背诵一段从未学过的童谣:
>“井底有灯不照亮,
>钟响十七人才忙。
>走行人死名不留,
>伤疤如书记荒唐。
>若你听见沙沙响,
>别怕,那是我在讲。”
医生录音送检,声纹分析显示:三十个孩子的声音叠加后,竟还原出一段二十年前的广播音频??那是第一届行走最后一次公开讲话,原档早已销毁。
民调局高层震怒。紧急会议再度召开,主张“全面清洗网络信息流”“重启精神管控条例”的声音高涨。然而赵顾问只是静静听着,最后开口:
>“你们以为我们在对抗一场叛乱?”
>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近乎叹息。
>
>“我们是在对抗人类的本能??**记住真相的本能**。”
他说完便离去,没人注意到,他离开时的脚步比往常慢了0。3秒,恰好等于三年前钟声导致的时间偏差。
而在疗养院遗址,林婉清终于读懂了井底传来的敲击规律。那不是摩斯码,也不是裴昭遗留协议中的任何一种。它是**心跳节奏**??属于所有曾为真实付出代价之人的共同脉搏。
她取出录音机,将磁带倒至开头,按下播放键。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男声朗读,而是无数声音交织而成的合唱:
>“镇物不死,因其本就不活。它是沉默的余响,是谎言无法填满的空隙,是每当有人怀疑‘是不是我错了’时,心底那一声微弱的‘不,是你对了’。”
声音落下瞬间,井口腾起一阵雾气,雾中浮现出七个模糊身影??那是历代行走的残影。他们逐一消散,最后只剩一人伫立,身穿灰风衣,左脸斜贯一道疤痕,形如书脊闭合。
他看向林婉清,嘴唇未动,话语却直接落入脑海:
>“我不是要归来。我是要你们成为我。”
话音未落,天空骤变。
环形云层急速旋转,中心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空洞。远近城市的电子屏幕同时失控,无论电视、广告牌、交通指示灯,全部切换为同一画面:陈默坐在井边,手中执笔,面前摊开一本血书。镜头缓缓推进,直至笔尖特写,墨水滴落纸上,化作一行新字:
>**第三声钟即将敲响。
>此次,将唤醒沉睡的认知之井。
>准备好你的名字。**
视频结束前最后一帧,他抬头直视镜头,右手指向观众,仿佛穿透屏幕,点中每一个人的眼睛。
全球超过两百万人在同一时刻感到额头发烫,像是被无形的手指触碰。
随后,社交媒体爆发式涌现“#我的井梦#”话题。起初被迅速封禁,但每次删除后都会以变体重生:“#我记得那口井#”“#钟响了三次#”“#伤疤像书的人#”。更有人发现,只要在深夜用老式胶片相机对着月亮拍摄,冲洗出来的底片上总会多出一道垂直裂痕,若用放大镜细看,其纹理竟与不同人的笔迹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