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未尝都是坏处,本来就是低嫁,若还有一大家子亲戚要应付,又都是不知礼的,那才是难为她们姑娘。
冬日天黑得早,进来时还亮着,说话间的功夫就黑了。
姜嬷嬷把蜡烛油灯都点上,一面嘱咐两个丫头,今日留一个守夜听吩咐。
凌霜摇摇头,“这事还用嬷嬷说,您老宽心,我省得的。”
姜嬷嬷还要再守一会儿,谢斐如知道她今日天不亮就起来忙活,怕她劳累,命她去休息不提。
那前院还有人声传来,应是下了席,送客呢,闹哄哄的。
不说谢斐如,两个丫鬟心里也不平静,因不了解这位姑爷是什么性情,又有之前那回的经历,对他的印象是狠命而杀伐果断,不免担心他脾气大不饶人。
露雪靠在门中守着,忽听见一声响,必是二门被推了开。
“姑爷进屋来了!”
露雪朝院子一张望,眼见一道颀长健硕的人影走了过来,正是沈川。
步子迈得有大又快,露雪慌着忙儿的刚福了个身,沈川人就已经进入屋。
听见动静,内间的凌霜过去忙把厚帘打起来。
沈川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人。
摘了冠子,连衣裳都换过,看来已经梳洗。
那张脸生得世间少有的好看,眉目不动也含情。
冷生生的情。
一看就让人觉高不可攀。
沈川喝了不少酒,饶是他酒量好也有些遭不住,太阳穴绷着一跳一跳的。
他面上不显,倒直接往旁边的位置一坐。
谢斐如脸色沉静如水,她眼皮轻轻扫过沈川半眼,没有说话。
沈川按了下太阳穴,扫了一眼桌上,想起什么来似的,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两盏。
随即见他端起来一杯往谢斐如手中一塞,自己抄起另一杯,非常自然勾起谢斐如的手,在人家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挑了挑眉,说:“交杯酒,喝吧。”
谢斐如背着的手紧了紧。
又垂下眼睛。
沈川那眉目十分有侵略性,低着头靠过来饮杯里的茶时十分有侵略性,谢斐如忍着推开的冲动,只得飞快嘴唇碰了一下茶盏,直起身就抽出了手。
她不知自己的眼睫细密的一排,弯成一定的弧度,往下垂着时,像小扇子一样,如果一动,就像蝴蝶的翅膀。
沈川盯着谢斐如的脸。
那视线叫人难以忽视,谢斐如忍了又忍,终于抬起眼看过去,“可是有事?”
沈川心里啧了一声,腹诽难不成这也是大家族里的规矩,连看也受不住么。
真是个大小姐。
“哦,你吃饭了没有?”沈川在散酒劲,靠坐在椅子上,声音懒懒的,眼睛却不离谢斐如,一下一下往她身上撩。
谢斐如头一次面对这种人,怎么说,的确是不讲规矩得很。
捏着茶杯不轻不重往身上扣了一下,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多谢关心,已经用过。”
沈川不知道想到什么,从喉咙里哼一声低沉的笑声。
这屋子里又热又香,连沈川都觉得稀奇,不过他先前都是在前院歇息,没来过两回,但也知道原先并不是这样的,想来就是这小姐的丫鬟收拾的。他喝了酒,这会儿更热,就扯了扯衣领,又闻见自己一身酒气,终于扶了椅背站起来,一面往外走,“我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