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没关系。”周槊敏的指节有规律地敲打花梨木桌,说道,“事情能到今天,本身就有我的责任。渡唐把易佰领回家的时候,我不同意。周家没有过多余的孩子,一直都是单传,我迂腐,想要渡唐留后他也真的给我留了个后,就是小行。”
陈继听糊涂了。
周渡唐是周絔行的爸爸,易佰是周絔行的妈妈,一男一女结合,只要身体健康没生病,想要后代轻而易举。
周槊敏为什么不同意这段感情,还说想要周渡唐留个后代?
又不是男人跟男人结婚
周家老宅供居住的别墅后面有座祠堂,不常有人去,白天冷清,晚上寂静。
祠堂的占地面积很大,纯中式建筑风格,偏古。除了应该有的设施,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旷得令人心里发慌。
周家是有族谱的,越有钱的人越在乎这些。走过空堂,正中有张摆放祭品的桌子,后面是几十张牌位。
周絔行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面,脊背挺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弯曲懈怠。
他的眼睛落在“周渡唐”的牌位上一秒,随即轻飘飘地移开垂睫,仿佛他跪的是陌生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片刻后,他又重新抬眼,看向周渡唐旁边的“易佰”。
这次他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忘记了眨动,眼球酸涩难忍。
“妈,对不起。”周絔行低声说,话里却并无悔改之意。
没有人知道,这座祠堂周絔行来的次数是最多的,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
因为他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陈继动了妄丿念。好像就是突然有一天,他嘴里喊着陈继“哥”,心里却只想把亲爱的哥哥按在丿身下狠狠贯丿穿。
周絔行吓坏了。
所以在两三年前的某个雨夜松开怀里的陈继,悄悄地来到祠堂跪下,当时他也是说:
“妈,对不起。”
这句话在一千天里说了九百次,周絔行试图用“想念”妈妈的方式压抑,更试图用不能吓到陈继的念头克制。
但他终究还是18岁了,陈继的疏远,让成年的周絔行无法压制地想要犯下暴丿行。
“小行的妈妈不是妈妈,他是个男人。”周槊敏平静无波地放下一个平地惊雷,陈继讶得无以复加。
“易佰刚开始接触渡唐的时候,是在酒吧里,他为了钱,我知道。渡唐也能看得出来,但他仍然一头扎陷进去,等易佰想抽身而走的时候,我的儿子根本不会放过他。”周槊敏掀开花梨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机,用遥控鼠标找文件。
文件是加密的,周槊敏眼睛花了,他摸索着拿老花镜,在采光极好的书房里戴上:“渡唐小时候,情感并不是很丰富,我和他妈妈带他看医生,后来实在不好,就放弃了。他优秀独立,比一般孩子聪明得多,感情不充沛并不影响他。可我没想到触底反弹,他就像是情感没有宣泄过又遭到了几十年的积压,遇到易佰后尽是做些疯事。”
“小继,你过来看。”周槊敏让他坐近一点。
陈继忙从小沙发上站起身僵硬地走到桌边,没有再坐,他单手撑着桌子弯腰看周槊敏让他看的东西。
“和渡唐在一起第四年,易佰偷偷求过我,他让我帮他逃出去,说他是一个男人,他喜欢的是女人,当初骗渡唐只是因为家里出事急需用钱,鬼迷心窍。但他知错,骗过去的钱一分不落地还给了渡唐,只求自由。”周槊敏说道,“我本身就不满意渡唐和一个男人成日鬼混,就对渡唐说我需要孙子,让他和易佰分手放他离开没想到,没想到这句话恰恰给了周渡唐启发酿成了大错,他为了留住易佰,去国外找到了什么双丿精培孕技术。”
“唉,”周槊敏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看吧,我不说了。这几段视频是渡唐生前在家里安转的监控用来监视易佰的。”
陈继错眼不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无意识中屏住了呼吸。
视频的左上角,显示着二十二年前的时间。
它一分一秒地前进,陈继的冷汗一点一点地出。
只从外形看,易佰不像是男人,他留着及背长发,身材比其他人高马大的男性显得纤细。
周渡唐比易佰高许多,好像一拳就能把他打半死。
但周渡唐没有家暴倾向,他只有疯病。
视频里,周渡唐不在,易佰赤脚从卧室里探头。明知家里没其他人,他还是蹑手蹑脚地跑出来迅速下楼,打开客厅门。
锁着的。
易佰惊慌却不失平稳地翻找钥匙,哪里都找不到,他急得发疯揪头发,生生忍住才没歇斯底里。就在他筋疲力尽双手掩脸无助地低泣时,客厅门发出了一道很轻微的开锁声。
易佰肩膀一颤,接着整个身体疯狂地哆嗦。他缓缓扭头,看往玄关,满头的长黑发因为长时间找钥匙而热得黏在脸侧。
“你在找什么?”周渡唐轻轻地问道,“客厅的钥匙吗?”
易佰不可思议地怕道:“你怎么知道我在”
周渡唐嗯道:“恰巧知道而已。”他走到易佰眼前,替他整理长发,“就算你找到客厅钥匙又能怎么样呢,这栋别墅占地面积2200亩,离城市的边缘倒是不远,但是也有120公里,你出去以后找得到走出大门的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