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说,您看了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一大一小两块玉玦拼作玉环,两端的断裂处用金丝缠绕镶嵌,严整地拼合到了一起。
不可置信地,沈妙舟杏眸一点一点睁大,死死地盯着那玉环,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眶渐渐热得发烫,泪意汹涌着泛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这是,她和哑巴哥哥的玉环啊!
怎么会在卫凛手里?若只是碰巧捡来,他又怎会知晓她送玉环的意思?
卫凛……难道,哑巴哥哥,就是你么?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你么?!
哑巴哥哥还活着,回到了她的身边,变成她的澄冰哥哥。
那卫凛什么时候认出她来的?竟然半点都不曾与她说。
心里满是酸楚,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想笑,又想哭。
泪水一霎模糊了视线,沈妙舟呼吸发着颤,纤白指尖小心地抚上那枚白玉环,轻轻摩挲。
环者,还也。
他是在答允她,会平安回来。
“主子还说,三月三,定不失约。”
沈妙舟攥紧了玉环,抹掉眼泪,抬起脸,在远处渐亮的天光下,双眸粲粲如星。
越是最后关头,她越要沉住气,还有爹娘的仇要报,要和萧旭父子做个了断。
他用自己的血肉为她铺好了前路,她绝不能辜负。
卫澄冰,你不许食言,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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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被软禁的动静不小,很快便传遍京师贵胄人家。眼下年节未过,堂堂亲王竟被直接封门圈禁,难免引人联想,三日过去,京城中看上去风平浪静,暗地里却隐隐蔓延出一股越发紧张的气氛。
眼下已是晌午时分,天色仍灰蒙蒙的,铅云密布,远远瞧着,似是风雪欲来。
沈妙舟仔细地做了易容,又扮成秦舒音的模样,换好衣裳,按着与祁王先前定好的计划,乘车入宫。
宫城里看着倒是一切如旧,瞧不出什么异样。
夜色渐深,乾清宫的东暖阁里灯火通明,皇帝阴沉着眉眼,一页一页地翻看陆烽白日里送来的密揭。
三日过去,诏狱里用尽了手段,竟半点撬不开卫凛的嘴。
皇帝看着手中的密揭,心中怒意渐盛。
倘若卫凛认得痛快,他或许还会疑心是有人设局攀咬宁王。
可卫凛咬死了不认,反倒表明他与宁王的关系当真非同一般。
卫凛不会不明白,既进了诏狱,自然再无仕途前程可言。
他和宁王若只是寻常的收买往来,早早招认,至多不过抄家流放,还能保住一条命,可他宁肯吃尽苦头,也绝不松口把宁王牵扯进来,此间态度便足以说明一切。
“刘冕。”
皇帝忽然开口。
正在帘外煎药的刘冕忙放下蒲扇,应声入内,“万岁爷。”
“伺候笔墨。”
“是。”刘冕恭敬应了,低垂着眼皮,往砚台中添水研墨。
皇帝沉默片刻,提笔蘸墨,在明黄绫绢上徐徐写下几行字,写完,目光深沉地注视了半晌,这才搁下御笔,吩咐道:“用印。”
“是。”
刘冕躬身上前,余光扫过黄绢上的内容,是一道废王圈禁的诏书。
他神色不改,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玺,沾过印泥,端正地盖了下去。
殿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刮得越来越烈,挟着尖厉地呼啸声从远处卷过,忽地刮开了两面槅窗,冷风直倒灌进来,皇帝被吹得狠打了一个寒颤,伏下身子剧烈地咳起来。